虽然没用刻意表现出来，但前后左右不少人都悄悄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这边。
江愁按着太阳穴坐直身体，小声说，“还没，但是……”但是早上经过食堂的时候，他顺便买了两个包子放在书包里。
“还没就行。”忽略掉他欲言又止的后半句，卓霜非常自然地占据了汤阳晖的位置，一边往外拿袋子里的东西一边问，“身体还难受吗？”
他幅度很轻地摇了下头，都过了一天，怎么可能还难受？
“张嘴。”卓霜揭开餐盒盖子，哄小孩似的说，“啊——”
江愁下意识照做，然后就被塞了一勺子培根炒蛋。
“乖。”卓霜收回勺子，“味道怎么样？”
“……还行。”
江愁看着他毫无阴霾的笑脸，有点难受地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昨天还没有什么真实感，今天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这是不是代表冷战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能够恢复到过去那样了？
“还行就行。”卓霜撕开三明治的包装纸，“来吃这个，早上不吃饱待会你又要低血糖。”
“但是我买了……”他没忘记自己刚买的包子。
天这么热，包子放到中午肯定馊了，光想想他就觉得浪费得要命。
“给我吧，我正好想吃食堂的包子。”卓霜早料到他要说什么，“这样的话你能好好吃东西了？”
“不用了……”他本来想拒绝，但看到卓霜眼里的坚持，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从书包里拿出个塑料袋交到他手上，“不好吃的话就算了。”
卓霜也没跟他客气，打开袋子咬了一口，“其实还行，毕竟食堂唯二能吃的就只有包子和火腿卷了。”
三下两下解决掉包子，卓霜单手托腮安静地看着他吃早饭。
炒蛋、三明治再加一大杯豆浆，都是现做现卖，拿到学校都还是热乎乎的，不存在没有食欲。
唯一的影响因素就是某个人的视线。
看到江愁进食的速度明显变慢，卓霜偏开视线，“你不好奇我昨晚去干什么了？”
想起昨晚他被一个电话匆匆叫走的样子，江愁拿不准他是不是想让自己来问。
“那……昨天晚上你去做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卓霜的意思问了。
“卓振宁，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回国了，他让助理找我吃饭。”卓霜停顿了一下，“我去了，也见到了他。”
“哦。”
江愁的反应很冷淡。
他不知道卓霜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就算他们见面了又怎么样？对于这个男人，他唯一的愿景就是他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遭遇这世上可供想象的所有不幸。
卓霜手指搭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敲着，“我跟他吵了一架，他气得扇了我一巴掌，让我滚回去好好反省，我滚了，但反省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江愁猛地扭过头，勺子掉在地上都顾不得去捡。
“他打你？”他的声音有点大，前排的人被吓到，扭过头来看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吵架了，但他不在乎，只是一昧盯着卓霜白皙俊秀的侧脸看。
不像一点伤都能淤青得吓死人的他，卓霜脸上仔细看才能看出点红肿的影子。
“冷静下来。”
这一幕好像一个多月前的重演，只是他和卓霜的位置倒了过来。
这时他才真的理解了那天卓霜为什么会那样大发雷霆。
“他凭什么打你？”他低声质问道，“他凭什么？”
“坐下来，喏，幸亏我多拿了一套，这次别再掉了。”卓霜重新开了套餐具塞到他手上，顺便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激动，“因为我拒绝了他安排好的东西，他想给我一个教训……不好，你同桌来了。”
汤阳晖进了教室，正朝着边走，不好继续霸占人家座位的卓霜站起来。
他拎起书包搭在肩膀上，“中午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
看到汤阳晖的脸，江愁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七点一刻了。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一想到又是一早上不能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难捱得不得了。
他有这么多的话想说，有这么多的问题想问。他想问卓霜还疼不疼，想问他到底拒绝了什么才会惹得卓振宁大发雷霆……之前卓霜不理他的时候还好，一旦卓霜重新开始搭理他，他就忍不住把注意力黏在这个人身上。他明知道这样不好，可他就是忍不住，而且他太了解自己，他这种人不管心里有多少问题，等真到了当事人面前，肯定一个都问不出口。
走了没两步，卓霜忽然回过头，一手按在他的桌子上，上半身前倾，“江愁，我不是口头说说的。”
骤然被打断思绪的江愁呆呆地望着他。
“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是随便玩玩。”说这些话时，卓霜完全没有避开一边的汤阳晖，光盯着他，目光炯炯，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来问我。”
说完他就走了，留江愁和汤阳晖面面相觑。
“要早自习了了，你还不坐下吗？”回过神的江愁尴尬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我这，这就坐。刚，刚刚那个……”汤阳晖越急越结巴，“是卓，卓霜？”
“是。”江愁不知道他做什么明知故问，“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们，你们不是……”汤阳晖手足无措地比划，不知是急的还是臊的，脸越来越红，“不是，闹，闹翻了吗？怎么他昨天……昨天帮，帮你拿书包，今天……”
今天还给你送早餐。看江愁懂自己的意思，他闭上嘴，不再多说一个字，免得露怯。
同学吵架和好是好事，可他怎么想怎么别扭：跟自己之前的同桌比起来，江愁最多看着冷淡点，但心肠很柔软，从来不嘲笑他说话结巴，还会帮他解决朱老师留的那些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的题目，完全不提防他会在考试中超过自己。学期末天降这么好的同桌，他知道自己是占了这两个人吵架闹翻的便宜，现在这两个人看着要和好了，他就惶惶不可终日。
江愁要回他原来的位置，让自己再度面对那个整天不给个好脸色的家伙了吗？
“你们，和好，了吗？”他试探地问道，“和好，是……是好事，你，你也很，高兴吧？”
江愁没注意汤阳晖这么多小情绪，毕竟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法完全理清楚。
和好了吗？他把自己能解释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卓霜也亲口说了这不是他的错，按照一般人的标准他们确实和好了，但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没底。
卓霜的意思是他可以问吗，问那份招生简章的事情，问他不是要丢下自己一走了之……不对，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更加现实更加遥远的东西。
“可能……和好了吧。”他回过神，不是很确定地说，“至少把话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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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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