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她？”
眼前是严炀熟悉的脸。专注的神情，锐利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薄唇……姜思池的手掌逐渐收拢，压抑不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嘴唇的颜色逐渐褪去：“……不。”
不仅是害怕。
严炀的眼神落在姜思池身上：“为什么？”
“因为……”
姜思池闭上了眼睛。
“……你受伤了。”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姜思池窘迫地抬头，撞上严炀带着笑意的双眸：“误伤而已。”
笑过后，严炀又问：“送她回家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姜思池心神不定地低下了头。
“家里有外婆会照顾她……”
“可是她挺想你的吧。”
“……我会和她打电话的。”
严炀顿了顿，却没有再说话了。姜思池错开了眼神，窗外三片轻柔的白云，挟裹着炽热的大地。
严炀再次开口了，放缓了声音：“……我老家在很偏远的山区，农村。”
意识到严炀接下来可能要谈的话题，姜思池不自觉绷紧了神经，朝他望去——
“我是被抱养的，从小就被使唤干农活。听他们说，我被发现的时候正躺在摇篮里，顺着河水飘到了村口——我五岁刚过，不太记得亲生母亲的模样了。”说着，严炀用左手从皱褶的口袋里翻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点上。徐烟袅袅中，严炀的脸印上了些模糊的影子，“我只记得她很爱念书。发黄的旧纸书，她总要在我耳边念很多遍。她明明是个农村女人，字也识不全几个。她说的故事我大多忘了，只依稀记得一个，里面的人叫做‘炀’。所以，我也叫做‘炀’。”
“不过这不是她给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被收养之后，年龄排第三，别人都叫我‘刘三’。直到我从农村逃出来，刚哥提出帮我上户口，我才想到了这个名字。”
一支烟燃到了尽头，烫意烧到了指尖。严炀把烟头掐灭扔开，眼神渺远地延伸到了远方。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挺想问她一声，为什么当时要丢下我？可是这不可能——即使能见面，我也认不出她了。”
说着，严炀又挑起嘴角笑了。指甲盖被烟灰沾染，已经有些发黑。严炀却没有在意，伸手勾过姜思池的脑袋，将他半搂进怀里。被男人缠着烟草的气息包裹，却格外地令人感到安心。姜思池伸手抓住严炀的手臂，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又哭了。”
姜思池通红的眼睛藏在了阴影下，抓着严炀的手指却逐渐收紧。
“好好照顾她吧。”严炀的下巴轻轻搁在姜思池的头顶，眼神却不知望着多远的地方，“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但男人……一定要为自己的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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