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又走回厨房里，说：“有，还有排骨。”
“棒！”江盈握拳叫了一声，走到客厅时突然惊叫，“哎呀！陈、陈苒？”
陈苒回头对她笑了笑，问候道：“回来了？”
“嗯……”江盈的表情不可谓不尴尬，笑得颇有些害羞，“老爸没说你在呢。来吃饭？”
比起脸红得像西红柿的她，陈苒的笑容则无懈可击，他嗯了一声。
江煜自顾自地在厨房里忙活，倒让在客厅里面等饭吃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困难了。陈苒不想做解开困境的那个人，也不惯于做那种人，所以和江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以后的节目。
素来活泼伶俐的女孩儿果然按捺不住好奇心，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扭捏了半天，笑嘻嘻地问：“陈老师，你什么时候和我爸这么好的？”
“嗯？”陈苒只是微笑，如同面对八卦媒体记者般，装作没有听懂。
比起媒体记者，江盈倒没那么多顾忌，她眯着眼睛审视了他一番，没大没小地说道：“你该不会看上我爸了吧？”
“哈？”陈苒始料未及，瞪大了眼睛。
“嘻嘻，没有啦。看过你的一点小绯闻。”江盈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的脸冷下来，干巴巴地应道：“哦。”
“所以？”她眼巴巴地望他。
她有一双很像江煜的眼睛，可是江煜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陈苒被这样的一双眼注视了几秒钟以后，忍不住笑了，问：“你觉得呢？”
“嗯？”江盈的眼睛转了转，耸肩道，“我无所谓啦，很开放的。”
她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让陈苒哭笑不得，道：“什么女儿。”
“嘿嘿，不过，你别看我爸那么随和，其实他很难追的。”江盈凑近来，神经兮兮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好多女同学和女老师都喜欢他。可是你知道她们怎么评价他吗？我有个好朋友和我说，老爸他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圈，任何人都可以距离他很近很近，可是却没有人能够踏进那个圈里。”
闻言陈苒错愕，笑道：“你这什么朋友？小小年纪，说话像文艺片台词似的。”
江盈天真地说：“我们班主任呗！人称‘玲姐’，追了我爸N年。我没上高中前都不知道呢！瞧他保密工作做的！”
晚饭时间尽管有三个人，可是不知道是谁控制了整个局面，让一切看起来并不有失和谐。没有人需要害怕没有话题，和乐融融得好像三个人很早以前就在一起。
这样的感觉，如果不仔细想，不会觉得奇异。而一旦去考虑，便会落进一个很奇怪的维度里——凭什么？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间、陌生的场合，形成这样的搭配？
陈苒对平凡的幸福既不渴望也不抗拒，但如今这样毫无过渡地入戏，着实像一场拍摄进度表上的戏，不连接前面的叙事，非要演员直接把应有的情绪演绎出来。
晚饭以后，江煜送陈苒搭乘电梯。
陈苒拨电话叫了计程车在楼下等，想起江盈提起的事情，半开玩笑道：“据说你在学校里还有绯闻女友？”
“什么？”江煜停下脚步，不明不白地看向他。
他耸耸肩膀，说：“盈盈说的。她的班主任大学毕业刚到你们学校时就开始追你，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你也没答应。”
江煜显得有些讶异，而后垂下眼帘平静地说：“她从前和我说的时候，我已经拒绝她了。”
“那人家也是死性不改。”陈苒看他给自己按了电梯按钮，又继续用调侃的语调说，“二十年，就这么赔进去了。你就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
“别人的感情我控制不了。”江煜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渐渐上升的数字，“难道我要因为这样就接受吗？”
陈苒一怔，哂笑道：“说得好像见多了一样。”
江煜沉默着，没有接他的话，陈苒却从他的沉默里读到了真相，诧异道：“还真有？！你到底误了多少人？”
“你的电梯到了。”江煜突然说。
他一直是这副模样，十二年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陈苒气不过，冷冷地说：“幸好唐颖亮结婚了。”
江煜依旧波澜不惊，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甚至不冷漠，当然也不温暖。
陈苒眼看着电梯门打开，牙关咬了咬，快步走进电梯里，一转过身便按了关门。
偏偏门关上还需要短暂的几秒，陈苒看到江煜的脸。他仍看着陈苒，但神情沉静得和看一个点头之交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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