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己宙生慢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错过了另一个即将取代她位置的女人的房屋，又仿佛没看见一般绕过了正在和保险推销员打电话的男人，直接选择了最后一间屋子。
那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在男人住进去之前，它还是一间柴房，但等男人住进去，女人病重之际，乡下大宅的布局就被更改了一番，这里成了孩子们的体罚室。
一旦发生了什么让男人不满的事情，这里就会变成孩子们的噩梦之地。
现如今，在女人死后，布局又被更改了。原本的惩罚房间直接变成了孩子们的住所，他们明明是这栋宅邸真正的主人，却被控制着关在这里，连出去透风都会遭到一顿毒打。
因为男人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孩子的存在。如果可以，他希望大家都能忘记这里曾经有一个病弱的女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毕竟是住在乡下，这样大的地方，邻居也不多，他几乎快成功了。
两个孩子都抱着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里，是一片漠然。即使房屋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他们也不过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女人，不，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堕落的虚，见到此情此景时，长长的尾巴愤怒地拍打着地面，浑浊的眼睛也变得一片赤红，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气。
它只觉得自己很生气，很生气，但为什么生气却是不记得了，不过本能使它扬起了后背长长的尾巴，方向是那两个孩子，它决定将这一切全部毁掉。
尾巴已经扬到了最高点，随时准备落下，而两个孩子却还是在发呆，从他们的视角出发，狰狞恐怖的怪物都是不存在的，这仅仅是一个寻常的下午，一个难得可以轻松一点的午后。
“哥哥。”更小的那名女孩子小声说道：“我好想妈妈.....”
“别担心。”大一点的男孩耐心安慰道：“妈妈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你不要怕。”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母亲已经来接他们了，想要把他们接到另一个世界里。已经蓄势待发，布满了毒液和利刃的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落了下来，但预想中的血腥事故没有发生，理由在于有人站在孩子面前，用裹着灵力的手单手撑住了下落的尾巴。
“真的要杀了他们吗？”辰己宙生淡淡的问道，大有你点头我便松手的即视感。
这种态度激怒了眼前的虚，当女人魂魄还没有所转变时，便对辰己宙生的态度有所不满，而即使变成了虚，这份不满也是确实存在着的东西。
她很快就改变了目标，朝辰己宙生发起攻击。
即使尾巴被阻挡，也还有手，手被阻挡也还有头发，但这些，辰己宙生全都灵巧的躲了过去。
避开那两个小鬼，将战场转移到外头之后，辰己宙生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游刃有余了，三两下便用鬼道将人捆了起来。
一旦被捆住无法动弹，对方的理智似乎也找回了一些，那张兽脸上露出了些许无措，“我刚才.....”
“差点杀掉了你的孩子呢。”辰己宙生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怎么会？”她显得有些无法接受，“我明明只是怨恨那个男人......”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可她的记忆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无论是目标还是杀意。
“你以为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辰己宙生嗤笑道，“如果怀有冤屈的人都能保持理智，自己把坏人干掉，我们死神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但很明显，事情并不是这样。”
“以前的那些死神，曾经一度认为虚就是天地怨气的集合体，虽然这么说有些冤枉，但在现世，人的生魂一旦变成虚，得到力量，就会丧失自己的理智，全凭本能行动。”
“你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我的孩子下手？”
作为一个母亲，这点最让她为之心痛，也最让她无法接受，“我是那么的爱他们......我怎么会......怎么会伤害她们呢？”
“唔.....关于这点.....”辰己宙生沉吟片刻后，回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你的爱对他们而言也是伤害吧。”
“.....”
“还没发现吗？变成虚之后，爱恨这类复杂的情感都已经不存在你的心中了。即使能恢复思考，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大概能久到你将自己的从前全部忘却。”
辰己宙生挠了挠头，“也不是没有一开始就保持理智的，不过，一般这种，也只是比你们这种横冲直撞的虚变得聪明了点，知道要怎么和死神战斗，也就是多了所谓的战斗本能，感情是不会存在虚心中的。”
辰己宙生指了指对方胸口的大洞，那里原本是锁链的位置所在，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女人身为一个人的感情，道德，以及理性。
“所以，现在的你，和野兽没有差别。杀人的冲动也不是想抑制就能抑制的.....至少我还没见过理智和情感能战胜欲望的神人。”
——即使存在，时间再久，也早在变成虚的那一刻消磨殆尽了。
辰己宙生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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