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决定那个西方的使臣的生死,早朝吵得宁雪是头昏脑涨,散朝后,她也没搭理那一大帮各怀心事过来询问她的文臣,就和方明申一起出了宫。
都城里人心惶惶,平时的繁盛景象荡然无存,所有人都知道若是金甲不守好北疆的话,下一个就会打到都城,唇亡齿寒啊。
铜板今天没有在宫外牵马等她,这天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一时不见人。
宁雪没在意,跟军机处的老大人并肩而行,缓缓往回走。
方明申这大半年眼圈都凹了进去,听说他天天钻研老火器,想着自己怎么也得为北疆出一把力,于是多日的辛劳,让他整个人像个抽了水的瓜苗,皱巴巴的。
“现在也就你有耐性陪我在这聊战场上的事了。”方明申叹道,“皇上愁的几天没吃好饭,可江南和边部援军还是毫无消息,望楼也没有什么动静。”
宁雪:“现在边部有一些骚动,绊住了各大军区,至于江南驻军是什么样您也知道,这些年国库空虚,金甲的军费本就不够,而西方的武器有大军库制造,眼下看来……怕是会有乱子。”
“唉…军机处也是有心无力啊,朝廷没钱了,盐税铁税又迟迟收不上来,”方明申自嘲地摇摇头,“我这个没用的老不死的,谁知道活了几十岁了,到老却不料遇上国难,怕是有人在催我去陪他啊。”
宁雪温声道:“方大人别这样说,您还要长命百岁呢,现在不要妄自菲薄。”
“长命百岁,唉——”方明申瘪瘪嘴,“我啊,只求有一天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这天下百人百性,君子小人都混迹其中,你越是什么都不想搀和,越有人逼你掺和进去,造化弄人啊。”
宁雪笑了一下,没吭声。
如今这一步,皇权与军权之间积压两代的矛盾怕是要爆发了——沈黎进江南的时候,就该料到这一点,这一个李瀚错误的决定耽误了北疆两年。
方明申:“望楼我天天都要上,但也不是每座都能顾及到,城中的那座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可是……沈将军她有盘算吗?三个月没消息了,就算是沈裴当时,也没有沉寂这么久过,我怕只怕她会不遵皇命,擅自抽兵。”
宁雪握紧了手,卡在肉里。
“她不会的,我相信她。”
满心忧虑的方明申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这宁雪做督军就是一根筋,谁都说不通,好像就算是天塌在她面前,也能从善如流的对付过去。
他刻意压低声音道:“今天上朝皇上怒斥了那个西方使臣,但他被压在都城多年,一个小小的使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怕只怕,江南的事皇上会怪罪上你啊。”
宁雪笑了笑,:“皇上不会的,我一心为了沈将军,绝无二心,对了您看那是葛书公来接您了吧。”
葛书公满脸心绪不宁,下了马车来到二人面前:“怎么走了这么远,还和宁大人一起,你不是让我来送你回军机处的吗?”
“没事的”,宁雪拱手:“那我就把方大人交给您了。”
“好,宁大人慢走。”,葛书公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宁,“听说,中淮在西城受了伤,我才刚发飞燕送了东西过去,他还说沈将军也受了炮伤,虽然不重,可书信里的东西中淮也不知详情……哎,怎么了这是!”
葛中淮目瞪口呆下,方才还在溜达的宁雪脸色瞬间变了,即刻发了个信号弹,他们面前的硝烟味还没有散,人就已经不见了。
“跑的这么快?”葛书公嘟囔,而方明申却拍拍他老朋友的肩膀,转头上了马车。
漠北大营
金甲的肩甲凹进去一块,砂石已经进了肉,葛图和另一个军医围在沈黎身边,举着钳子和剪子,小心翼翼地绕过胸带,把内里血肉和衣服分离。
长恨匆忙闯进来,目光在沈黎身上落了一下,便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嘶……”沈黎抽了口凉气,“我说二位能痛快点吗,又不是没见过,还剪个洞,直接脱下去不就好了。”
葛图不答,深吸一口气,让所有人都退下,沈黎也嘟囔一句:“娘们真麻烦……”,葛图瞪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一个小铁钳,在火上烧红,顶住沈黎的肩,从另一侧剪了下去,他的手极快,锋利的小钳子叉开甲片,血喷了出来,立刻粘了他一手。
长恨的脸颊绷紧了,一时有点喘不上气来,低声道:“昨天为何不带我?”
方才还在呲牙咧嘴的沈黎生生将痛色忍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
“我长大了,我十六了,”长恨活动了一下有些不稳的手指,拉出了哭腔。
背上的甲片都被清理干净,果然是血肉模糊。长恨狠狠地抽了口气。
“还有……什么?”沈黎冷汗直流,“我说你啊,我先让你呆在这里有我的原因,受伤的事不适合你。”
长恨整个人绷得像根铁棒:“强词夺理,你分明是不想栽培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看着沈黎的侧脸,剩下的解释也出不了口了。这时阿逄才回营,一起来,便被这满屋子的血腥味熏的上了头,他堵住鼻子,“怎么现在才治伤,我不是让你先回来的吗?”
“少废话,你又不是没见过,过来,把消息都给我说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