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山中湿汗,崖壁上还滴答滴答的落着水珠,马匹也是不好行走,南方和北方不同,北方多是平原大川,而南方却经常曲径通幽处,狭窄的紧。
三更时,林间传了鸟叫,高低起伏。
沈黎这次带来的多是金甲军的心腹,而且更有土匪,这些人不骑马。举着凌乱的火把走在前,二军彼此之间并不说话,错肩而过的时候只有眼神交流,鸦雀无声地潜行着。
沈黎不语,只是悄咪咪提刀的下了马,走到了祝三身边。一把夺过了火把,并用眼神告诉他。“贴着崖壁走。”
一行人很快融入了夜色中,丛林暗深,几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更有被惊动的飞鸟振翅欲飞,高声啼叫。星星点点的军队火把,在山道上缓慢行走,不止要护着自己,更要四处观察这山中路径。密密麻麻的人像一把金豆子撒在这山丛之中,不快不慢的到了山腰处。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那些匪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没有上面的命令,居然有人敢私自闯山,可这愚蠢的想法还没等到被发现,守着塔楼的人便被飞身而上的长恨一刀毙命,连最后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没了呼吸。
洪国涛被吓得藤目结舌。
山匪老窝中,一伙山匪和“古刹”几人正在摆酒庆祝,丝毫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他们,毕竟这么多年有着上面的庇护,有酒有肉有钱,横行霸道惯了,更不会害怕什么。他们哪知道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呢?
沈黎从怀中掏出个大饼,简单啃了两口,又揣回怀里,见那洪大人一副屁股长钉子的模样盯着自己的长刀,面色灰白。她便笑道:“大人莫急,马上就到。”
沈黎拎着长刀,漫不经心地对高处的长恨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啊,你八岁就跟我去了边部,想来也是从未仔细看过这江南的夜色,虽然星星没有沙漠上的多,也不大亮,但胜在空气好,人待久了皮肤也会水润许多,连我的马都喜欢吃这里的草料。”
长恨眉毛一抽,差点没憋住。
怎么这个当空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他的阿姐真是一朵举世无双的奇葩,还是开花带叶的那种。
沈黎“料”字话音没落,便听见了一声鸟鸣,和普通的鸟类声音不大一样,仔细听来更像是机械发出的鸣笛。
祝三拿稳了火把,然后对着沈黎使了个眼色,姑娘一笑便摆了摆手,然后那些没有穿金甲军服的人,如一阵黑旋风一般钻进了丛林之中,不一会儿便消失殆尽。
这下就是真的一片死寂了,连最后一根火把都已经燃尽。
沈黎吹灭了手中的火信子,纵身跳上高台,背着手。
她似乎在期盼什么。
罗乾土皇帝当得久了,为人傲慢无礼,想来今夜能把他引出来的几率也不大。但怎么着这消息也不会错过明日,才传进罗乾的耳中。
沈黎就是见不得别人给她下马威,毕竟她是那种别人说一句他能顶十句的主。
长恨觉得这人真的是腹黑到底了。
既然李瀚铁了心的要收复江南人心,收拢整个南部的兵权。必然不会拍那些唧唧歪歪的文臣来此,万一再耽误个三年两载,那想推行新法,实行森田制就不好办了。边部是金甲的地盘,没人敢动,那里有一只蝉伏多年的母老虎,就算是有人不要命去了,但想活着也是很难。
而江南这块风水宝地,怎么能任由李义做主?
所以收复罗乾这个短心肠的人,就成了重中之重。
沈黎又不想多管闲事,她觉得让自己亲自出马,还不如让他们狗咬狗来得轻松。
要是罗乾聪明,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和自己的小妾夫人们逗笑玩乐,而不是引进了江南古刹,还偏偏放在了肩头山。
惹恼朝庭没有好果子吃,但就是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有时候硬骨头硬脾气不是放在跟人赌气上,更何况这个人你永远也啃不下来。
沈黎暗道:“可笑。”
一个小将上前,低声道:“大将军,绳索已经全部套好,就等将军一声令下。”
沈黎远远地看了一眼面前黑蒙蒙的薄雾,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本来没想着见血腥,可偏偏有人让我下不了台,既然如此,那这面子我也不必给了。”
“传我命令,先放弓箭,争取第一波就让他们难受难受。”沈黎笑道。
“是!”小兵领命,飞快下了高台,冲向了前方婀娜多姿的青山。
沈黎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洪国涛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原本安安静静的呆在封天府,也就是这两年才被朝廷调来了江南,他耳根子软而且身后妻妾成群,子嗣也是延绵不绝,别人威胁谄媚两句,自己便像根墙头草。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也有和金甲大将军打交道的时候。
洪国涛心里很没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跟“土匪”一样的姑娘是想如何。
“大将军。”洪国涛突兀地开口道,“这样私自出兵镇压怕是不妥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给罗将军封书信什么的,万一………”
他面带恐惧和惊诧地望着沈黎,不仅猜不到她下一步想干什么,他现在连自己想干嘛都分不清了。
好像自己劝两句就能说通一样。
“万一?”沈黎下台上马,转身笑了,她驾马走近,贴在洪国涛耳边,用只有他们自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这里不存在万一,洪大人,我一直信奉一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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