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帝十四岁就当了皇帝,驾驶着这一艘百年的大船,在不知前途是光明还是黑暗的茫茫大海上行驶了几十载。呕心沥血了半辈子,谁也不想老了落得这么个结局,把自己的位置传不到儿子屁股底下。怕是死了也闭不了眼。
这场南疆狗的动乱,说实在的,沈黎从来不觉得这是个意外。皇家政权从来都是用将士的鲜血踏成的路。可在这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沈黎真的是觉得恶心!
明皇有个妹妹,从小就远嫁别国,说是为了和亲,其实还是敬王出的主意。毕竟公主和明皇是一母同胞,而且公主在时极其受先帝的宠爱,更是对这个庶出的弟弟冷眼相看。现在明皇命不久矣,公主肯定是要回都的。
这公主极为疼爱李瀚,毕竟是嫡系的姑母,侄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名贵药材给的比谁都勤快。这次发生的事情,这公主会向着谁便不言而喻。
这就成了梗在敬王殿下心中的一根刺,李义想若是真让那女人回来了,恐怕……
城门大开的时候,天已经发亮却依然灰蒙蒙的,沈黎抬头一望就觉得今天不是个好天气,怕一会见得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在这沉闷无比的方厅里,哪怕是沈裴,也得屈从在这些文官的“道理”之下,换言之,当兵的遇上读书的———也要有说不清的时候。
沈裴拍了拍沈黎的头:“紧紧跟着我,不要瞎跑。”
沈黎没搭腔,只是拍着长恨的肩膀,很艰难的劝说了一下自己,便将交给沈喜金刀让他收了起来。
沈裴捏了捏自己的配剑,心中飞过了无数种可能性,才向那几个走过来的乌纱帽开口道:“几位可能告诉在下,此次入宫除了我父女二人,谁也不能去对吗?”
“沈将军说的对”那穿白袍的文臣双手举起向空中做了个礼道:“当今敬王和天子兄弟情深,今日相见更是难舍难分,叫将军和少将军前去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敬王殿下的意思,所以闲杂人等将军还是不要带了,免得节外生枝。”说完还挑衅的看了白子冠一眼。
沈裴突然笑了,爽朗的笑声响了好一会才又走上前和那个低矮文臣对了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交待,都听清楚了。”这话是对院子里那数百金甲说的“我和少将军进宫是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你们要把府门给我守好了,死也不能让都城有什么闪失,如果我平安回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一律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嗯?”
众人震吼“是,将军!”这声响彻天空,也把那文臣吓得差点摔倒。
沈裴一手扶住腰道:“大人小心点,雪天路滑。”
拐弯抹角却义正言辞。
沈黎憋了一会笑,才弯下腰摸了摸皮靴子里的硬东西,咧开了嘴道:“长恨,呆这里等我回来,还有去找祝三,让他把那个活着的南疆人带到宫西门。”沈黎说着从腰上扣下一块玉牌递给了这孩子。
长恨倒抽了口气,接过玉牌再抬头看去,沈黎那张阴晴多变的脸已经不带了一丝感情。
“启程吧”沈裴说道“太子殿下您请。”
李瀚目光缓缓地转向沈黎,却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他不得不怀疑这丫头到底有几张人皮?现在此刻,那双豹子一般灵动的双眼狡黠的散发出阴谋的味道。
然而长恨看着这二人的目光,突然就是一个飞跑,偏偏就在冲出去时撞了他一下,打断了思绪,李瀚不由自主地往前扑了两步。
沈黎上前扶了把道:“殿下恕罪,刚带的,不懂规矩。”
长恨一路兴奋的小跑,却一抬头就眼睛一凛,突然刹住了闸!
沈府门口果然立着几十个五金库的死士,长恨刚跑出来就被吓了个半死,傻傻的长大了嘴巴痴愣在了原地。
这些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是那敬王的手笔,这是怕拿不下沈家父女还专门从五金库调的人来威胁啊!
长恨咽了口唾沫,又冲回府内,找了个没人看的杂乱墙角就打算向出钻。
他又倒抽一口气,跳了个脚,聚拢了目光,退后助跑了几步,仰头就上了房顶,端详起那院外的境况来。
可能是年纪小的人做贼心虚,虽然刚才装的很冷静,其实心里发慌的紧。只敢在转身的时候呼口气,他想着“自己这是真的跟了沈黎了”,可只是想想自个居然闯了金甲府还搭上了沈少将军,长恨心里就乐的不行。
初冬的天气,长恨身上穿着沈黎小时候的蓝色棉袍,他跳下墙摔了个狗吃屎,却从这衣服里闻到一股冲鼻子的药汤味。
“靠!这衣服是在药罐子里泡过的吗?”少年人穿着女孩的衣服本就拘束,现在这味道就让他更不舒服了。
长恨扭扭腰,冲入了太平街道。
软轿内,沈黎不舒服的抓耳挠腮,她天生皮糙肉,睡惯了铁板床和沙子窝,这种待遇几乎没有享受过,所以现在难受的很。
沈裴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九王樽已经送进宫去了,走的宫西,至于你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不过记住无论今天发生什么,都不许在皇上面前把你的剑掏出来,圣体不好。”沈裴一边说,一边挣了一只眼看着沈黎发呆,沈裴笑道,“今天和爹去玩玩那些呜呜渣渣的五金库铁疙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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