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这个决定做的很艰难,虽然每次出兵都或多或少带着沈黎,可这次和以往不同。两军交战,互摸底细是必须的。
那阿良的王子要见金甲的继承人,是一个规矩,沈裴当初也是这么跟着爹过来的。可这种决定,轮到自己,当真是天大的困难。
沈裴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在老子心中,女儿永远是小姑娘,这可跟那些早早成家立业的公子哥不同。沈裴想:“贴心小棉袄,怎么能随便给人看?”
沈裴一边咕咚咕咚灌茶,一边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心里直犯嘀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摊上这么个二丫头,日子也是难熬。”
腊月二十八,拥炉风雪顺,春意欲相先。
都城街道早早就挂起了花花,人都道:“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沈黎觉得不错,顶多,出门不愁吃。
寒气未消,沈黎还是穿着那身白袍棉袄,不过今天却没扎发,只让沈良烟帮她别了两根兔簪子,垂下长长的流苏。今天的沈黎,看起来像个女孩。
正一蹦一蹦的走着,听得身后有人叫声:“姑娘,要不要看看胭脂?”
沈黎回过头,一黑脸汉子冲着她就笑,沈黎看着这一排排红黄蓝绿都有的盒子,心里犯嘀咕,自己真的是脱离社会好久了。
这几年,边部老是打仗,附近的村子更是民不聊生,沈裴往往回来不了几天。就又要走,时不时还拐带着自己,理由是,怕她在都城惹祸。
说是理由,更像是借口。自从沈裴给自己换了名字,金甲军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沈黎心想“敢情这是把自己当吉祥物用了。”
沈黎挑选了一盒大红的颜色,想着带给戚从霜,正要掏钱包,一摸兜,老板说差两文钱,然后又道了声:“既然姑娘喜欢,就拿着吧!”
沈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就她这模样,那小摊的老板也能给自己免账。
此时,沈黎才领悟到一点做女人的好处,比如买东西的时候可以赊账。
沈黎很想发笑,怎么,画了个人模狗样的妆,就没人认得她是沈二了?
这都城说的是快过除夕,春味却不浓。想得是阿狼要来,家家户户都知道,边部又要打仗了。
边部打仗很常见,可这搁到年前的却是头一回,本来舞刀弄枪的事,交那些兵蛋子就完了,可今年不凑巧,为啥这么说呢?
朝廷要征兵。那老皇帝过完今年就七十八了,天天靠药汤子吊着半条命。总的来说,那皇帝是个虚弱不堪,上茅坑都要人扶着的主。
可人也有野心,老皇帝今天一大早就派人从被窝里把沈裴拉起来,一路敲锣打鼓的送进了宫。据说是为了驱邪才这么干的。
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阵前老大,宫里孙子!
沈黎想着笑了,她家活祖宗这是上敢着去给人当孙子了。
按照当地的风俗,大年夜出兵是不祥之兆,可眼下事赶事到这儿了,风俗比起国事来说,就是个狗屁!
所以,这样一来,那病恹恹的老皇帝也想在自己临终前再打一场胜仗。好安心的把这玧朝头把交椅暖热了,送到他家小太子屁股底下。
这太子比沈黎小三岁,还没及冠,是个朝臣眼中半大不小的奶娃娃。
可那老皇帝后宫佳丽不少,天天也好这口。但努力了半辈子,晚年也只得了一子,前些年,沈黎出门溜弯喝茶还听那天桥底下说书的胡扯,说当朝皇上原是个不举的。之所以有这个太子,还是贵妃娘娘帮忙才……
淫词滥调,不堪入耳。
沈黎启蒙的晚,十五岁才被沈裴送进宫去,跟着一群半大小子天天咿咿呀呀的磨合。
沈裴是觉得,一个女娃娃,也不能总泡军营。老赖在娘老子身边算怎么回事?
可那太子是个眼里没人的,一天天就知道养花逗鸟,打十二岁起就喜欢各色各样的女人,把那老皇帝的毛病学了个十乘十。
怕是他爹就是对男女之事,接受过早,才落下个不举的名声。
所以,沈黎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可惜再努力也没用,人是当朝太子,管教不得。
太子叫李翰,子崇林。是老皇帝从百千卷书里扣下来的,说的是“宛彼鸣鸠,翰飞戾天”。
这名还是和沈黎一起取的,说来也怪。这两人当时一个在边部狼堆里,一个躺在金銮殿窝窝炕上睡大觉,怎么就能挨到同一天?
将军的闺女和当朝太子,妙!
人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沈黎觉得是瞎扯淡。
但这样一来,那太子却乐意,天天抱着沈黎的胳膊叫哥哥。也可能这孩子脑子不好,分不清男女,沈黎觉得没所谓,在金甲军中呆的女的,哪个像女的?
沈黎插着两个裤兜,七拐八拐的穿过闹市,就看见了太子府。
李崇林好面子,叫了泥瓦工把他的府门修的倍儿高,门口的门槛也垒的厚,沈黎大长腿,一垮就过。李崇林却得把着门板。
沈黎觉得,这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太子府门口站了个人,打老远就看的一清二楚。
白子冠刚也是打北墙角拐过来,沈裴让他来拜年的。这人提着两盒酥饼糕点,站在柱子底下吸凉气。这是金甲府的规矩,不分高低贵贱,但凡给人送礼,都这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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