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是睡不着了。
思考了一下，他头疼的扶了扶额头，让司机开车到紫微星制作组。
有位导演还没睡，连带着几位摄影师跟其他工作人员，杨郁落并不吃惊，录这种节目，几天几夜只睡几个小时正常，甚至通宵都是有可能的。
他要出道前那一阵，经纪人，助理以及指导老师陪着全团熬夜，录各种各样的物料，接各种各样的采访，还要挤出时间准备出道演唱会，累的死去活来。常常是刚闭上眼就被喊起来接着练习，工作，脑袋沾不到枕头。
杨郁落虽然对他先前的团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是想到那段大家一起努力过的时光，每每都很感慨。
他给还在工作的幕后制作组送去慰问以后往练习室走，本意是关心一下凌晨还在练习的练习生，没想到会遇上个在练习室睡觉的。
五个练习室，唯独F班和B班练习室的灯光还亮着，杨郁落走到B班门口，却没听到跳舞声，习惯性透过门上的半块玻璃往里看了一眼，眼神余光飞快扫到练习室角落无声蹲坐的人。
男生身形偏瘦弱，由于骨骼小，并不矮的身高缩在一起便成了一小团，对方脑袋埋在支起的膝盖上，看不清脸，只看见头发软塌塌的落着，但这人他认不错。
杨郁落果断推了门进去。
身后摄像刚要跟上，被他摆手拒绝在了门外。
大概是真的睡着了，杨郁落脚步声不算轻，然而直到走到这人跟前，男生也没抬头。
从杨郁落的角度，能看到他被汗水濡湿的衣裳和湿淋淋的后颈，像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桶水下去，他睫毛颤动两下，想到前天自己点评时冷冰冰的口气和宋风隐忍向下的嘴角，心情有点复杂。
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因为个人情绪过度苛责他。
一丝愧疚在心里头翻江倒海，杨郁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他，装作咳嗽的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叫了声：“宋风？”
宋风睡的不算熟，眼睛刚眯上几分钟呢，被他这一叫就醒了，迷瞪的眼睛恍恍惚惚看清了眼前人，瞌睡虫立刻跑了干净，慌张的扶着身后墙壁就要起来，口里还没忘了磕磕巴巴的念叨：“杨，杨pd。”
宋风成功起来了，然而可能蹲坐的时间有点长，他脑袋一黑，一头栽进了杨郁落怀里，脑袋还“砰”的磕到杨郁落下巴上。
男人身上干净纯粹的馨香在他撞到他身上那一瞬猛地扑入鼻腔，他还短暂失明着，这股气味简直席卷了他所有的五感，叫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用的什么香水？好好闻——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宋风失神，腿又跟着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这人晃晃悠悠的要摔倒，杨郁落都没顾得上被撞得发酸的牙，条件反射的扶了他一把，他脑袋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幸亏没让摄影老师跟着进来。
欲盖弥彰似的。
杨郁落扶着宋风胳膊，宋风的手撑着杨郁落胸膛，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两人都意识到这姿势有点尴尬，迅速放开手并保持了两步距离。
宋风低着头不敢看他，耳朵尖发红，是尴尬的。
杨郁落又装模做样地咳嗽起来，毕竟做了这些年明星，迅速便捡起了杨pd的威严。他推了把鼻梁上装饰用的眼镜框架，为了恢复情绪装作看了一眼身后的钟，才回过头来：“这都要六点了，你没睡觉？”
哪有这么四舍五入的，五点半还没到呢。宋风也跟着他看一眼，在心里头腹诽。
而耳朵尖还红着，他面上还是怯怯弱弱的模样：“我，刚……刚过来……”
原来不止不懂得表现自己，宋风连谎话也说的很蹩脚。
满头大汗到连发梢都还在淌水，竟然告诉他刚过来，哪门子的刚过来，难不成从浴室出来连头也不吹干就跑过来练习？当他没眼睛看不出来么。
吐槽归吐槽，这孩子努力的看得出来，他的愧疚也还在继续发酵，杨郁落对宋风的成见还是不由自主减少了些，口气跟着温和许多。
“骗谁呢？你拧拧你这衣服能拧出多少汗出来。”
责备的口吻，听上去倒像是在关心。宋风心里忽地被什么一撞，暖洋洋的，看杨郁落也没那么紧张惶然了。
屋里屋外静悄悄，被堵在门口的摄影老师靠着墙壁发呆，杨郁落看着宋风，斟酌了几秒，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没有质问情绪：“是舞蹈没学会？”
情绪放的有点过，这句话温柔的过分，他嗓音又低沉，几乎深情的能滴出水来。出于礼貌抬头直视塔塔眼睛的宋风脸唰的一红，受宠若惊地摇头：“学会了。”
“那怎么不睡觉？”挑眉是杨郁落在置问人时候的习惯性表情。
宋风沉默了一会儿。
桃花眼闪了好几下，才小声答：“想再跳的好一些。”
“想当center吗？”杨郁落紧接着便说，没用任何委婉的语言，很随性的口气。
在二次评级里获得导师评价最高的练习生可以获得主题曲舞蹈center的地位。
杨郁落的话直白到一针见血，这次宋风没说话，连着脑袋都垂下去，不自信的模样。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说话。”他拧了拧眉。
杨郁落直来直去惯了，在娱乐圈别人用“日天日地”这词形容他。生来性格如此，他见不得人扭扭捏捏的。
宋风的拳头悄悄捏紧，他闭了闭眼，才敢抬头对上杨郁落的目光，他说。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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