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闻言随即把头摇得宛如一只拨浪鼓，“不是不是，他们口音都不一样，肯定不是一道的。”
“嗯？”
“先来的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挺年轻的，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说一口官话，可正宗了！跟小人当年上京时候听到的一个味儿。后面那个……就是那个方府的陈管家，他是地道的相岳人，蒙不了人！”
听罢，我未在继续追问而是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张鹤到底是从哪里读出了我情绪中的不悦，忙不迭朝着我和三皇叔边磕头边讨饶道，“小、小小人就知道这些了！求各位老爷高抬贵手，放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家里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他已经没娘了，不能再……没爹了呀！”
许是为了躲避追捕，张鹤穿着一身早已被洗得发白得粗布衣，他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出一声声响，在被沉默蔓延的小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三皇叔微微皱起眉头，候在一旁的死士立即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打断了张鹤这近乎自虐的行为。
“方府管家陈孝正，是如何一副模样？”
“瞧着四五十岁的年纪，身量大概……大概有五丈六左右……还、还有左边脸上有颗痣！在……嘴角，对！嘴角下边！”
“就这些？”三皇叔的声音平稳，比起疑问倒更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张鹤大约是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威严所震慑，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比前一刻更加瘆人了。
如此这般反应，反倒是让我很难再质疑他方才话语的真假。
在张鹤彻底失控前，他被三皇叔的死士提着拎出了屋子。
我没想到金饰的存在会用这种方式大白，在三皇叔开口之前，我选择了主动交代。
“到底是左相，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这话三皇叔虽说得轻飘飘地，可落进我耳中的分量却与他的语气天差地别。我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三皇叔此次特地来到相岳城是出于父皇的授意，为的就是搜集董家案中一切可能不利于外翁的证据，以便日后一举发难。
“自董家案发后，外翁在朝堂上可谓是众矢之的，如此谨慎行事也实属无奈之举。”
三皇叔从嗓子底挤出一声不轻不响的冷哼以表示对我回答的不满，“你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我不知这种场面下该摆出如何一副表情才不算错，所幸他似乎并无意拿此来做文章，而是毫无征兆地换了话题道，“你可曾想过严徇明明公开了那么多线索，却唯独捂着这些金饰的原因？”
我自然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严徇举止诡异，让我很难相信他只是单纯忌惮这些金饰可能事关皇室秘辛，故而未将此事公之于众。
“兴许是因为那在暗地里操纵一切的幕后之人的授意。”
“那么他又为何独独将这条线索漏给了左相？”
张鹤从他人手里收到了那些内宫金饰后私心作祟，并未如对方所要求的那样将所有东西都放进董家，私藏了两三样不说甚至企图用这些东西去换钱。倘若当时他未动贪念，那部分金饰只怕也不会落到外翁手里。
可如果幕后之人选中张鹤并非偶然，给他这些金饰亦是刻意为之呢？
思及此处，我不禁感觉有一丝寒气从背后涌来。
“想清楚了？”
对上三皇叔的目光，我竟莫名生了几分慌张，“没……没有，皇叔就不要为难侄儿了，您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
黝黑的眼眸似乎又深了几分，三皇叔几不可见地抿了下唇，显然已经有些不悦，“封卿黎，你这是把我当朝堂上那些老顽固在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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