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那个喝醉了吐一地，给清洁工找麻烦的。”沈绵扬弹了弹方向盘，末了还补一刀：“孩儿。”
“没完了啊，老年人。”奉才白了他一眼。
——
奉才不知道沈绵扬开着车要去哪儿，也没有问，就这么兜着风也挺好，看着窗外的街景飞驰而过，这个时间点儿除了酒吧KTV夜总会和24小时成人用品店之外也没什么开着的店铺了。
真巧，都是他没法进的。
百无聊赖的奉才按开了车上的多媒体，音响里传来震耳欲葬的摇头曲，吓得他立马摁了静音键。
啊，安静了，世界真美好。
这种摇头曲他曾经在余海的耳机里听见过，后面一般都跟着一个喊快板的DJ：“苏喂苏喂苏喂……”
恕他审美有限不能像余海那样雅俗共赏，被这突如其来的土嗨吓得不轻。
“吓一跳吧？”沈绵扬看着他的反应乐了。
“岂止是吓一跳啊。”奉才汗颜，“你平时就听这个？”
“嗯，”沈绵扬还是笑着，“怎么了？”
奉才啧了一声，盯着显示屏里那堆一看就很土嗨的歌名，后面还跟着各种DJ的名字。
“逗你的，”沈绵扬愉快万分地乐着，“那是你李叔听的，就刚醉驾走了的那个。”
“还叔，你能有多大啊，三十？”奉才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靠在车窗上，“他是叔你是啥？”
“我啊，我是你爸爸。”沈绵扬眯了眯眼睛。
“滚。”奉才被他逗得都没劲儿说话了。
“这么不禁逗呢。”沈绵扬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在车载屏幕上戳着，“你是不是不喜欢听这些？”
“废话吗这不是，刚才那一下子差点儿没给我整出心脏病来。”奉才的目光在窗外街边飘着，像一张无处可落的孤单的纸。
“那我唱歌补偿你吧。”
“你还会唱歌？”奉才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你这话就跟问人：‘你还会吃饭？’一样。”沈绵扬撸了一把方向盘，“安慰你一下，听到我有儿子都那么酸了。”
“谁酸了？”奉才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的侧脸。
“接下来请欣赏自编词歌手沈绵扬freestyle。”沈绵扬打了个响指，“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也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妈妈呀，一起唠叨～唠叨来唠叨去呀，还是唠叨～”
“停停停，你家什么情况啊？”奉才听不下去了，“全家就知道唠叨？”
沈绵扬爽朗地笑着，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前方，笑完也没有回答他，自动切了歌：“北京的天，总是那么蓝～那么蓝～蓝得发灰，蓝得发黑～”
奉才斜了他一眼：“能不能来首正经的，不是你自己改编的歌？”
“正经的有啊，还不少唱呢。”沈绵扬扬了扬眉毛。
“啥歌？”奉才来了点儿兴趣，坐起来问。
“《强军战歌》、《我和我的祖国》、《咱当兵的人》……”沈绵扬敲着方向盘数着。
“好了你不用说了。”奉才有气无力地靠了回去，不再对沈绵扬抱有幻想。
——
沈绵扬开着车进了一个挺老旧的小区，停在一栋七层小楼旁边。
“下车。”沈绵扬拔了车钥匙，开门下车。
“这是哪儿？”奉才打开车门。
“你都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啊？”沈绵扬关上车门，锁了车。
“我一大男人你卖我能挣着钱？”奉才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哟，大男人，”沈绵扬转着钥匙走到他那边，“来过这片儿没有？”
“没有。”奉才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沈绵扬转身朝一个门洞走去。
“什么叫‘那就好办了’？”奉才跟了上去。
“真跟我走啊？”沈绵扬回头问他。
奉才顿了顿步子，皱皱眉又跟上：“要不然呢？”
沈绵扬勾勾嘴角：“我要卖你呢？”
“随便吧。”奉才都被他逗习惯了。
沈绵扬笑了一下，走进了一个门洞，奉才特意确定了一下这是几号楼几单元。
有备无患。
——
“这你家啊？”奉才站在门口愣住了。
“嗯，换鞋。”沈绵扬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给他。
宽敞、明亮、大气，黑白色调的装潢，欧风典雅的家具，地板白得反光，非常干净，没有杂色。
“……你什么意思？”奉才盯着拖鞋愣了愣，挺可爱的，灰色棉的，看着就挺暖和。
“无家可归，又没钱住旅店，我碰着你了就捡回来了啊。对吧，旺财？”沈绵扬换了鞋走进屋里。
“旺财？！”奉才终于炸毛了。
余海说他名字像狗，看来是真的。
“这跟抱只流浪狗回家没啥区别。”沈绵扬说着打开了一扇房门，“旺财，我给你带了只……啊不，带了个兄弟回来。”
奉才一脸震惊地看着从房间里蹿出来跑到他面前对他吐舌头摇尾巴的柴犬。
“认识一下，好相处。”沈绵扬笑得不怀好意。
奉才白了他一眼，开始换鞋：“您老多大了？”
“三岁了。”沈绵扬还是笑着。
“人不能不服老。”奉才换好鞋走到他面前，抬头瞪着他。
“不到三十。”沈绵扬换成了微笑。
“那是不是也跟我差出一个轮回来了？”奉才蹲下摸了摸旺财，听话又乖巧，比沈绵扬这条老狗……这只老羊强多了。
果然，非同一物种就是无法交流。
啊呸！
“轮回？”沈绵扬不解。
“就是一轮啊，生肖那个一轮。”奉才把旺财抱了起来。
沈绵扬突然就开始爆笑，捂着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奉才不想问他在笑什么，他被损习惯了，知道肯定没好儿，一脸冷漠地抱着旺财进了旺财之前待的房间。
“哎，你俩真是哥们儿啊，这么快就相处得这么好了。”
奉才盯着走过来的沈绵扬，迅速扣上了门！
“哎哟！”沈绵扬揉着鼻子，“狗子太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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