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发完短信,收起手机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正是王识青。
“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了很多。”
王识青看着他,淡淡道。
“算是吧,还要和你验证一下。”小A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慢慢地说:“李石轻?”
Z城那位姓李的理科高考状元。
李石轻,王识青。
王识青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点,这个表情配着他那张脸有点滑稽,许久,他笑着开口。
“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形象在小A眼里逐渐变了。收起刻意的隐藏,浓郁的夹杂着猩红血丝的黑气盘旋在薄薄一张人皮之下,没有五官,扭曲的黑色填充了这个身体。一如赵刚在美术室看到的那幅“画”。
果然。
小A在网上搜消息的时候看到两个有意思的新闻。
一个是对当年高考状元的采访,里面和李石轻要好的少年人和面前王识青的好朋友是同一个,艺院学生会会长韩斌。
另一个,是当年名耀Z城一时的状元在高考完那年暑假,见义勇为和歹徒搏斗,救下了他的同班同学,王震行。
——也就是王识青的原名。
李石轻在为同学争取了逃跑时间后孤身和歹徒缠斗,身重数刀。歹徒摸走了他身上的财物和手机后逃跑,剩下他一个人倒在漆黑而又冰冷的小巷,对着空气呼救。
那条小巷寂静、空无一人,他被人发现得太迟,最后呈现在媒体镜头下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位前途光明的高考状元凋谢的太快,像昙花一现,在当年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新闻版面。
被他拯救的那个少年在刚出事时接受了采访,对着镜头虚假的痛哭流涕,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充满了感激,却只字不提为什么没回去看看,也没有主动报警。
其实原因很容易猜想——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和安全后的事不关己,或许还出于对大放异彩的同班同学的嫉妒。
随后他就消声灭迹了,拒绝了一切媒体的采访,低调地进入校园。
他的入学成绩平平,却在第一个学期就以全A的成绩拿到了奖学金。为人谦逊,乐于助人。和师长同学都关系良好,更是有名的自律,是所有人口中的“学神”。
大一下学期,他申请在档案上更换了自己的新名字。
他是王震行,现在改名叫王识青。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人。
“难得你能认出来,你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吧?”王识青,或者说李石轻歪了歪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察觉到了,你一直在看我。”
小A笑了笑,默认了。
第一次碰到李石轻的皮肤,那种骨子里透着冷,却包裹着一层温暖的皮肤的异样感,和“王识青”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格格不入。
一种灵肉分离的违和感。
“我杀了他。”
李石轻看着小A,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仰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在夜空下,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小巷。
班长提出的同学聚会,全班积极响应。他众星拱月般坐在中间,身边都是有大大小交情的朋友。席上推杯换盏,他们告别青春,展望未来。三年转瞬即逝,大家各奔东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所有人都举杯对他道声恭喜,他们眼里闪着光,连一向冷静的李石轻也微微上头,在那一刻认定这一晚,这一段艰苦奋斗的时光将会是他记忆中最值得珍藏的宝箱。
年少轻狂,事后回想才明白,不是所有的“恭喜”都付诸真心。
只要有群体,就会有攀比。接着,就会滋生阴暗和妒忌。
那天晚上喝醉的人很多,作为少数清醒的人之一,李石轻是留到最后的。他帮着送走了那些迷迷糊糊的同学,看了看时间,决定抄近路回家。
路过那个小巷的时候,他看到了王震行。他的同学很明显被人劫持了,满脸的恐慌。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当他摁住歹徒把人掼到墙上,锋利的刀刃捅进他的肚子。王震行拎着包从他身边飞奔而过,他和对方擦肩,大喊了一句报警。
那道头也不回狂奔出小巷的身影好像停了一下,好像没有。
他的喊声换来另外两刀,冰冷的刀尖在他身体里搅动,而后抽离。有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刀刃剖开皮肉的触感,腹腔内温暖的脏体感受到了夜里袭来的冰凉的冷风。
那个歹徒带着他身上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李石轻一个人躺在小巷布满脚印和灰尘的地面上,他尝试着呼救,张开口却只感觉到席卷了每一根神经的剧烈疼痛。血一直流、一直流,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淌出去,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地面。
寂静的夜伴着他,他强撑着,目光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巷口。
只要王震行回来,或者他叫了人过来,又或者他报警了。
随便怎样,只要王震行那样做了,他就能活下来。
但他没有。
那个巷口始终是空荡荡的,李石轻绝望地感受着自己从失血过多,到休克,直至死亡的全过程,人生永远停在了这个见不得光的小巷。
他的努力成空、他的未来断送。他短暂地驻留在人间,在这条小巷徘徊不去,一点点忘记自己艰苦而耀眼的一生。
但是,忽然有一天,他遗忘的记忆回来了。
他踏出了这条小巷,跟在王震行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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