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希似乎被这声音惊扰到了，方才出神的状态瞬间终止，他看向叶修，眼底没有收拾干净的情绪被叶修看了个干净。
气恼，无奈，愤怒，纠结，心疼。
这便是叶修所能解读出来的所有情绪了。
叶修一怔。王杰希不愿把发生了什么告诉他，却又露出了这么复杂的情绪。这其中……究竟是什么？
王杰希转瞬已经把情绪收拾了干净，从叶修手里接过了杯子，随手摆到一边放好。
“唉，你这真是何必。”叶修恍惚间，听到王杰希一声叹息。他仔细打量着王杰希的表情，却始终无法寻得其一丝一毫的踪迹。就好像刚刚那短暂的声音是他的幻觉一样。
不对，这实在太奇怪了。
叶修想着，决定还是主动问个清楚。
“王杰希，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王杰希一副不解的样子，“我不在这里，难道还应该在别的地方吗？”
“你不是……”叶修的话语又止住了。他想到，王杰希，会不会也像喻文州和张新杰一样，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了？
“你还分得清这是哪吗？”叶修换了个问题。
“兴欣境内，坐标（174，53），距离研究院五十公里不到的平流层。”王杰希回答的一本正经，“叶修，这种问题我早在你第二次和我对战我的时候就不会弄错了。”
“那你……会记得虚拟和现实吗？”叶修又问道，嗓子有些痒痒的，刚刚喝下去的水似乎因为说话太多又被消耗殆尽。
“虚拟和现实？”王杰希疑惑了一下。“你说的是模拟作战系统吗？这东西你不是在进入研究院两年之后就做出来了吗？后面完善的越来越好，但是你说过，因为太过逼真，所以很难分得清。不过你也说过，始终注意这里的反应，”王杰希说着，点了点自己发鬓后的一处，“这里植入了苏沐秋研发的芯片，帮助我们分得清虚拟和现实。我们，从来不会在虚拟里迷失。”
从来不会在虚拟迷失？呵，你在说什么？明明这里就是……
叶修不自觉的就想反驳，这念头却忽然卡住了。
这里明明是虚拟？他怎么就可以这么肯定？千机伞已经坏了，这里是虚拟，他所认定的自己的研究室是现实，那么刚刚出去的时候，为什么那里一个人的身体都没有？没有王杰希，没有喻文州，那里只有他一个，就好像那里只是他的一个臆想空间。
而他以为的回到虚拟，却又是进入了他认为属于睡梦的医院。
这里究竟是哪里？
叶修恐慌了。
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头，咽了口口水。嗓子又开始灼痛了。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道，对着王杰希，也对着自己。“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病。”王杰希轻声说道，“叶修，我病了。”
王杰希说，他来看病。不是之前一直使用的“交流感情”的借口，而是看病。是属于医院里的，医生和医患的，看病。
叶修怔愣着，明知其中不对劲，却又始终无法将这混乱的状况理清。事情究竟是怎么才会变成这样，几个明显不同的空间又是怎么才能有了如此错乱的重叠和交融，自己设定里的过去和现实里的过去以及梦中的身份究竟有什么联系，这一切的一切都犹如一团乱麻。怀疑和惊悚层层叠叠铺展开，将他一点点包覆在内，他似乎已经看不清王杰希的容貌了，只听得王杰希的声音在耳边朦朦胧胧响起，却始终听不得真切。高热下的身体负状态让他蜷缩成一团，一阵阵颤抖着。
好热。
叶修想到，快要点燃了。
王杰希说着说着，又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我的状况都已经详细记录了，你仔细看看吧。”他听到王杰希如是说道。
叶修无力的点点头，他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任凭王杰希把信封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准备降落。”王杰希说道，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马上到兴欣了。苏沐秋也在那，我可以问问他。
叶修想着，努力笑了一下。
又可以见到这家伙了。
嘭——！！
王杰希的飞行器忽然震了一下，叶修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座椅上。
王杰希也是差点跌在座位底下，他稳了稳身子，看了一眼一堆屏幕中的一块，随即骂出声：“操！蓝雨那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张新杰，拖不住吗？！”
叶修眯起眼睛，看着王杰希看着的屏幕里，一个小小的黑点正急速的靠近着。随着靠近，叶修模糊的视线也终于辨认出了那是什么。是之前在蓝雨和喻文州他们缠斗在一起的，那架属于轮回的飞行器。
一个仪表盘亮起了红光，发出了刺耳的警报。高频率的声波扩散开来，叶修顿时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王杰希连忙操作着，飞行器急速飞行，砰砰砰的炮火在周围连续响起，之前那一发炮弹似乎打在了很重要的部位，王杰希的飞行器终于还是没能躲过，被连续几发流弹射中，开始了急速的下坠。
王杰希咬着牙，似乎很气愤的样子。叶修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知道王杰希说了什么，然后给他系上了安全带，随后退回自己的座位，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嘭——！！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比之前的都要巨大，因为它比之前所有的爆炸发生的地方都近。
王杰希所在的座位，被一颗巨大的炮弹击中，炸了开来，就在叶修的眼前。而他则因为王杰希最后按下的按钮所启动的副驾驶逃生舱，被爆炸的气浪狠狠地弹了开去。
即使有安全带拦着，叶修的额头还是狠狠地磕在了救生舱的玻璃上，他终于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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