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宗辞远今天要来咱们公司，据说是来谈合作的，我终于有机会看看这位商业鬼才本人了。”前台的小姑娘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往本就糊了厚厚一层粉底液的脸上涂着眼影。
“我说你可别费劲儿了，人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毕业两年就开了好几家公司，怎么说都不可能看上你吧？”另一个前台推了旁边的人一把，“看看就行了，小心一会儿韩总来了说你消极怠工。”
“哎呀你别碰我，眼线都画歪了。”小姑娘把镜子收到包里，“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公司姓夏，对外宣称的负责人也是咱们小夏总，可这天天迎来送往的人都是和韩总谈生意的，虽说这小夏总是韩总的人，倒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话可乱说不得···”
“干嘛呢干嘛呢，一大早儿来了就聊八卦啊？接待资料都准备好了吗？我压不住你们了是不是？”小阮伸手点了点两个前台的脑门。啧，一大早就听见这些风言风语，惹人心烦。
“阮秘书早！”两个小姑娘立马站成标准迎宾姿势。
“妹妹，你这粉底行不行呀？”小阮看着手上沾下来的粉底液，抽出纸巾使劲擦着指尖，“等会儿忙完给你发我的粉底链接，好用着呢。哎不说了，你们两个准备准备，我去接小夏总，韩总马上就到。”
说话的功夫小阮已经扭着腰走出老远，前台女生看着妖娆的背影凑到另一个女生耳边：“阮秘书虽说是个男的，怎么比女生还精致？”
“你想说他娘炮就直说呗，不过他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可是一般人赶不上的。”
—
电梯门缓缓开启，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率先迈出电梯，裁剪得体的西装将整个人的比例修饰得更加优越，从领带夹到戒指全都设计精巧，凸显着主人的品味和地位。
“韩总好。”前台小姑娘不敢懈怠。
“嗯，夏总呢？”韩暮山眼睛扫过大厅，没发现本该在此等候的身影。
“阮秘书刚刚去接了。”
“刚去？”韩暮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转头对身边的男人笑道：“让宗总见笑了，夏栀最近总是休息不好，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
“无妨。”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被称作宗总的男人和韩暮山一样穿着正装，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额前几缕碎发中和了些许凌厉，但依旧和身边韩暮山的儒雅气质属于两个极端。
是阮秘书口中的宗辞远没错了。
那个在商场上果断狠绝不留余地，从不给谈判对手一丝活路的宗辞远。
“叫小阮动作快点。”韩暮山留下一句便带着宗辞远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夏总？夏总你在这吗？”小阮挂断韩暮山助理的电话后一遍一遍敲着门，“韩总已经在催了。”
嘎吱——
对面的门倒是先开了。
“小伙子，你和这屋子里住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隔三岔五来敲门儿？你不是有钥匙的吗？直接进去啊！你这样吵吵吵吵得邻居休息不好哦。还有劝劝这屋里的人能不能不要半夜摔酒瓶？我小孙子要睡觉的哦。”
邻居大妈抄着油腻腻的锅铲唾沫横飞，说话如同炮弹，打得小阮无处遁形，灰溜溜地翻出钥匙开门。
大妈在背后不依不饶：“小伙子，你叫的那个什么夏总不是有钱人吗？干嘛非住这么个破小区啊？你叫他搬回他的大别墅好不哦？在这里打扰我们老百姓算什么？”
好像口头说说还不解气似的，大妈把门摔得震天响。
夏总才不是那种俗气的有钱人！小阮愤愤地把钥匙插进锁眼。“夏总？我进来了？”
大门隔绝掉走廊里的光源，小阮躲开地上的酒瓶摸索开关。
啪，灯泡闪烁几下后发出微弱的光，地上躺着的男人皱了皱眉，抬起手挡住眼睛。
酒气充满整个房间，各种酒瓶占据掉除床之外的大部分地板，男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衬衫被从裤腰里扯出一半，呆坐在地板中央，像一座孤岛。
如果他睁开眼睛，还能看到好看的灰色瞳仁周围爬满血丝，像是华丽废墟上风化了的雕花，在破败中诠释凄美。
小阮认不全酒瓶上的各国商标，从门口一路踢出条通道走到夏栀旁边，试图把意识还游离在外的人架起来。
“哥，韩总前几天不是交代了今天要和宗总谈生意吗？您怎么又跑这儿来喝酒啦？还好我知道直接上这儿来找您，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再晚一会儿那边怕是要挂不住面子了。”
夏栀勉强睁开眼睛，花了几秒钟辨认正试图把自己从地板上拖起来的人：
“是今天吗？”
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不切实际，几天前他得到消息时差点飞到天上，引来韩暮山的冷嘲热讽：“怎么？被抛弃这么多年，还是对前男友念念不忘？你们这群同性恋可真是恶心。”
“那也不如你恶心，老公。”夏栀忍住摔手机的冲动恶狠狠地回应。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今天就是宗辞远来夏氏考察的日子了。灰色的眼眸忽然浮起点点光芒，赶走顽固驻守的死寂，夏栀推开小阮的手挣扎着起身，踢掉碍事的拖鞋往洗手间走去。
六年前夏栀因为家里的事冷落过宗辞远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偷偷回到A大想给宗辞远一个惊喜时却换来他淡淡的一句分手。
那时的夏栀呆在原地，忘记问理由也忘记挽留，目送宗辞远将行渐远的背影，插在口袋里的手快要把那两张提前准备好的电影票捏碎。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吧。
夏栀整理好仪表，在衣帽间来回试了几套衣服，好像真的变回了当年那株精致的小栀子，喜欢精致的，亮闪闪的东西。
他甚至把宗辞远送他的那个碎钻胸针别在西装上，即使外人看了要嘲笑他戴那么掉价的劣质品。
那不一样的，那是他的宗宗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夏栀看着镜子里的人，面色有些苍白，眼角未散的醉意倒是平添几分媚色，喜悦爬上眉梢，把冰山融作盈盈的春水。
或许他可以和宗辞远重新开始，自己多付出一点也没关系。
“哥，韩总来电话了。”小阮捂着手机递给夏栀。
“夏栀，一小时之内到公司，否则你自己负责。”
韩暮山的声音瞬间驱散夏栀久违的好心情，但他还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韩暮山，这次的项目可以给我负责吗？”
“用你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换。”
“可以。”夏栀闭上眼睛答得干脆，他所求的不过是宗辞远回心转意，金钱事业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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