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添知道，今天在KTV里喝的酒，明明还远远到不了让他醉的程度。
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酒缸里，整个人晕晕乎乎，又像是喝了一大罐白桃汽水，浑身上下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李添抬起的手上上下下，就是不知道要放在余墨阳的哪个地方，是放到他背上还是放到他双手上把人推开？
这只是一个静静贴在一起的吻，李添呼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余……”
余墨阳推开了些，带着迷糊的眼神对着他展露了无辜的笑容，然后手撑在李添大腿上，慢慢地把头靠了上去，湿润的黑眼睛看着李添眨了眨，头发放下来遮住了眼角。
他躺下来把头靠在李添的大腿上，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头晕……”余墨阳小声地抱怨道。
李添一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次比一次沉重，最后一声叹息里，他抓起余墨阳的手，在手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痛！”余墨阳睁开眼嗔怪地看着他。
“你还知道痛啊？！”李添恨恨地咬牙，手捏着余墨阳白净绵软的脸颊扯了扯，“想吐吗？”
余墨阳眼睛转来转去，看着KTV房间里闪烁的灯停下了目光，呆呆地说道：“不想吐，不能在车上吐。”
李添：……
得，这俩醉鬼今天是不消停了。
李添用手帮他把眼睛蒙上，温声道：“行了行了你睡吧，等会带你打车回家。”
余墨阳点点头，睫毛在李添手心里蹭了蹭，安静地睡了，呼吸平缓悠长。
李添拍了拍额头仰面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为什么要亲我？这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他没经历过宗权的告白，他很可能会觉得，余墨阳是把他认成了喜欢的女生。
或者直接一拳把他凑开。
但他知道了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些喜欢得另类的存在，并且也接受了作为朋友的宗权。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宗权想和谁谈恋爱是他的事情，只要不牵扯自己就行了。
那他现在又算什么？
李添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元旦节，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逐渐浮出水面。
余墨阳听到宗权告白后的震惊表情和有些失控的情绪反应，是因为讨厌宗权这个同性恋吗？
可他后来明明还在为宗权说好话。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余墨阳表现出的反常，不就是……
他瞬间想通了这种可能，然后被一种愤怒支配，他想把余墨阳叫起来对峙，想问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友情，就像当时的宗权一样，明明怀有异样的心思，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以朋友的身份靠近。
愤怒的火焰又忽然被一种无能的风吹灭，李添攥紧了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
其实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
宗权除了表白从来没有过分的行为，余墨阳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酒，恐怕以后也不会说。
谁都没错，可能错就错在他不是小姑娘吧。
李添摸出烟盒，还有最后一支烟，是之前余墨阳抽了没多久就掐掉的，他也管不了到底是不是“二手烟”了，打火机咔嚓一声，猩红的光点就夹在了他的手指间。
还是戒烟吧，有什么烦心事，烟也解决不了，他试图放空自己，在抽烟的时间里什么都别想，唇上莫名开始温暖起来。
他叼着烟，发现自己竟然没多久就冷静了下来，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余墨阳同他的关系太好，以至于他无法对这个男孩说出什么重话。
还是说，他心里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潜意识的设想？
他分不清楚。
谁能分清？
不知道，李添苦涩地笑了笑。
他虽然有道德底线，但于其他地方道德感却不太强，如果他真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应该也没人管他。
村里的人只知道他学习好在一中上学，奶奶什么都不懂，身体也不好，假期还查出了糖尿病足。
家长……家长就算了吧。
他想到自己家里一堆破事，不是滋味地摇摇头。
不对我为什么想到了这里？
也是喝酒昏头了，李添拿起烟灰缸掐灭了烟头，摸了摸余墨阳柔软的头发，轻声呢喃道：“学霸，你那么聪明，能不能想明白所有的事情？”
***
金元青到KTV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半了，余墨阳的父母刚来了电话。
他早就和父母报备，今天玩得玩，可能在同学家睡，李添接了电话，道了几声好，说他们现在正等着金元青来接。
一听是住在老师家，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小孩过生日为什么去了老师家，余父余母也没多问。
“呵！”金元青进门就被酒味熏了一下，“你们挺热闹啊！成人礼就要喝酒？”
李添腿上躺着余墨阳，指了指躺在一边的宗权，叫醒了余墨阳。
金元青看了眼时间，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也不好回去，这样，一起去我家先住一晚？”
李添本来也正有此意，点点头就答应了。
余墨阳迷迷糊糊地醒来，李添捏着他的脸说：“起床了，去金老师家。”
“嗯。”他揉着眼睛走起来，“要坐车吗，我不能吐在车上？”
李添笑了，心说你醉酒怎么老是和车过不去？
金元青把宗权扶了起来，李添背着宗权，金元青搀着余墨阳，四人结账下楼，楼下有辆出租车，他们几个学生坐在后座上，金元青坐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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