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李添是个混混，被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错也不在他啊。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余墨阳下意识地就认为李添是无辜的。
刘洪继续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要好好反思一下。”
李添乖乖地点头。
“说多了你又会觉得我烦，回去好好学习，马上就要月考了，争取考一个让家长满意的分数。”刘洪让他回去了。
余墨阳看着李添离开，对杨海说道：“杨老师，我还有事，能不能先回家啊？”
杨海正沉迷于数学世界，“这个sin的平方和cos的平方……你要回家？哦，好，你先回家吧，明天再来找我。”
“老师再见！”余墨阳对着他鞠躬，背着书包跑下楼。
李添和他似乎有着别样的默契，靠在墙角对着他招手。
余墨阳背着书包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脸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长好了，留下一块颜色稍浅的皮肤。
“你的病好了没？”李添主动问道。
“好了。”余墨阳点头。
两人相对无话。
余墨阳大大方方地借着同学的身份欣赏着李添的身体，他今天穿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泛黄的T恤，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
李添摸了摸头，不太适应余墨阳直白的凝视，他本来就是19班的垫底，没享受过什么正眼的待遇。
“请你吃东西？”李添为了缓解尴尬主动提到。
齐阳说过，李添平时靠补助生活。
连烟也是一个月一包。
余墨阳不动声色地说：“我请你才对。上次是你救我的。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杜长海打成什么样子。”
“我只是觉得杜长海不是善茬，才注意了点。”
两人一路往小卖部走。
“你知道杜长海为什么打你吗？”余墨阳咬着冰棒含糊地问。
李添不好意思花他的钱，两人一手一根冰棍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李添苦笑：“好像是听说余婷婷喜欢我。”
余婷婷应该就是19班的那个女生了。
余墨阳盯着李添的脸，他两三下咬光冰棍，把光秃秃的杆子折成两半，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淌下，流过他鼓鼓的咬肌。
李添手里把玩着冰糕棍子，看着天空。
“那余婷婷，是真的喜欢你吗？”余墨阳忍不住想知道他更多的信息。
李添转过头来，正看到余墨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余墨阳立刻把头转向别处。
李添摸了摸脸，“冰棍沾到我脸上了？”
余墨阳摇头。
李添叹气，“人家是第一名，哪看得上我？都是班上的人乱传的。”
余墨阳喷了一地口水，“那你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李添瘪嘴，“今天打我的那些人，也是杜长海的哥们，替他不平来找茬的。”
“无不无聊？”余墨阳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来，“又不是你的错。”
李添低着头，“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惹上他们。”
余墨阳看着他，“你别把班主任的话往心里去，完美受害者是不存在的。”
“什么是完美受害者，学霸，这是你发明的词吗？”李添笑着说。
余墨阳耐心地解释：“你看过强奸案的报道吗？明明受伤害的是女生，可总会有人说，你看那个女生穿成这个样子，不是骚就是贱，就是出去勾引男人的，活该被强奸。还有什么大半夜出去肯定不是好女人，公交车，脏东西之类评论。即使证明女生是受害者，被强奸的女生还要遭到各种非议。只有一个受害者从品德到行为完美无瑕，他才能免于公众的谴责，才能完全无辜。可是这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罪行都是施暴者犯下的，为什么不去追究施暴者的过错？”
余墨阳越说越激动，还和李添说起了上辈子大学学到的心理知识。
“解释完美受害者现象出现的其中一种理论是‘公平世界谬误’，人们假设世界是完全公平的，灾难不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到人的头上。只要行为得当就不会遭受不幸。所以受到伤害的人，一定是因为自身有过错才引来了伤害。”
李添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好意思打断余墨阳的发挥，只好鼓掌：“其实我不太懂，不过你好博学，不愧是学霸。”
余墨阳知道自己太过卖弄了，只好用简单的话来说，“一句话，就算你是个人渣，别人在对你校园暴力，那就是他们的不对，和你是什么人没有关系，和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也没有关系。校园暴力这种事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对！”
“我懂了，谢谢。”李添的眼睛盛满了夏日璀璨的光辉，“可是我不是人渣。”
余墨阳看着他的眼睫忽闪，握拳轻轻敲了他的肩膀，“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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