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李淑敏才开口道：“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秦书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答到：“不知道。”
李淑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秦书。
秦书疑惑的接过照片，看完了照片，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手指紧紧的拽着照片，原本苍白的手指变得更加苍白了。
怪不得他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何写，原来如此。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李淑敏开口道。
那一刻，秦书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发现他好像彻底失语了一般，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平常更为沙哑，“奶奶，如您所见，我喜欢他，喜欢何写。”
听到这话，身子一直崩得直直的李淑敏像是耗尽了支撑着身体的全部力气，她伸手捂着胸口，身子直直的向身后的椅背靠去。
秦书跪着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扶她，李淑敏却避开了秦书的手。
半天，她从旁边拿起一根木棒，一下一下抽到秦书身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孩子，却不曾想，不曾想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是想要气死我不成？”
她打得越发用力，情绪也越发激动，但是秦书依旧直挺挺的跪着，一声不吭。
一旁的小白从旧沙发上跳了下来，围着两人不停的叫唤，那声音听着比平时大得多。
连秦棋都听着声音出了房间，她虽然跟着奶奶去了，但是她一直在门外等候，所以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下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大吃一惊，跑过去抱着秦书，挡着李淑敏抽打到秦书身上的木棍，嘴里喊着：“奶奶，奶奶，哥哥做了什么事？您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秦书一把拉过秦棋，把她护在身下，对她说道，“秦棋，你回房间去，这不关你的事儿。”
李淑敏也停下了抽打的手，对着秦棋道：“你哥说得对，你回去。”
秦棋含着眼泪看向秦书。
秦书捧起她的脸，轻柔得将她的眼泪抹去，柔声哄道：“你乖，回房间去，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啊。”
秦棋不肯。
秦书于是板起脸来，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再说一次，回房间去。”
秦书从来没有对秦棋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秦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抽抽嗒嗒的站了起来，看了秦书一眼，转身进了屋。
见秦棋进了屋，李淑敏问道：“奶奶问你，你改不改？”
秦书看着李淑敏的眼睛，轻声又坚定的说道：“两情相悦，怎么改？”
听到这话，李淑敏气急，一耳光扇到秦书脸上，又拿着棍子狠狠抽了秦书几下。
秦书自始自终一声不吭。
最后李淑敏的目光落到秦书一直拽着的照片上面，她伸出手，想要把照片拿过来，没想到秦书竟然死死的抓住不肯放。
李淑敏用了好大力气，才从秦书手里抽出了照片，然后她当着秦书的面，将照片撕碎了，甩到了秦书身上。
一直以来很是平和的秦书，这一刻竟然像是崩溃了一般，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抬起头，看着李淑敏，唤了一声：“奶奶。”
看着秦书的样子，李淑敏心疼得不行，自从秦书的妈妈走后，她再没有看见秦书掉过哪怕一次眼泪。
这使得李淑敏方寸大乱。
她放下棍子，抱着秦书也哭了。
许久，李淑敏把秦书拉起来，查看秦书身上被她打出的一道道印痕，她不竟暗自责怪自己下手太过重了一些。
她擦了擦眼泪，摸着秦书的手，这才开口道：“术术，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喜欢上的是谁？你若是孤身一人也就算了，或者若是只有奶奶一个人，那也就罢了，反正奶奶也活不长了，以后两眼一闭腿一伸，到了地底下见你爸爸去，倒是眼不见为净了。可是关键是还有秦棋啊，你不能不为她考虑考虑，她的病刚刚有起色，以后还有大好的人生路要走啊，人家家大业大，捏死我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们惹不起的，秦书。”
秦书听到这话猛得抬起头来，“他们威胁您了？”
李淑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从她的沉默中，秦书也就知道答案了，想来也是，不然她是从哪里得来的照片？
李淑敏见秦书不再说话，叹了口气道：“术术，就算你恨奶奶也好，算是奶奶求你，你放弃那个小伙子吧。”
说着她竟然要朝着秦书跪下来。
秦书吓了一跳，他立刻把李淑敏扶住了。
秦书突然觉得好累。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吞噬殆尽。
李淑敏戳到了他的痛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所不敢面对的地方。
她说得对，倘若他只是孑然一身，那么天涯海角，地狱天堂，他随他何写去就是了。
可是，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秦棋和奶奶，他抛不下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奶奶这是在逼他做选择，一边是她和秦棋，一边是何写。
这两边，他只能选一个。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李淑敏。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秦书甚至觉得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终于，他喃喃的开口了，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我知道了，奶奶。”
一滴眼泪自他闭着的眼睛里落下来，顺着面颊落到了地上，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无力的垂下手，弯下腰，一张一张捡起刚刚被李淑敏撕得粉碎的照片，“我会和他分手，分手……”
第二天晚上，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按理说十一月份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雨了，但是反常的，这天的雨就是这么大，跟秦书记忆里那个女人决然离开时一样大。
周围开始黑了下来，路灯明明灭灭的，秦书居住的小巷在这样的雨夜里像是通向幽冥地狱的通道。
秦书回到家时衣服湿了一大半，他刚洗完澡，就看见外面路灯下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
是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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