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乐闻言，也没有瞒着沈镜澄，连忙回道:“回郡主，这小丫头来送被褥的路上摔了一跤，被褥淋湿了，我正教训她呢。”
朝门口的方向勾了勾手，沈镜澄示意两人都进来。
沈镜澄下了塌，主动从婢女手中接过了被褥，小手拍了拍上面为数不多的雪，安慰道:“没多大点事，山乐你也别和她计较了。这临近过年了，大家都还是得开开心心的才好，不是吗？”
“待会儿将这被褥放在火盆旁烤一烤，反而还会更加的暖和呢。”
沈镜澄软软糯糯的一个，身上穿着绕金丝凤纹上袄，裙摆摇曳在地，发上首饰不多，只简简单单插了几个步摇，说话的时候头轻轻摇着，显得格外灵动可人。
饶是先前一直害怕惊惧的婢女见了她这幅模样，也渐渐缓下了心神。
听着沈镜澄甜甜的嗓音，她抓了抓自己的衣摆，率先承认了错误:“郡主，护送被褥不当，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山乐闻言，鼻间泄出一声冷哼。
见状，沈镜澄突然便想起一个问题。
原书中，山乐对沈镜澄这个主子也是尽心尽力，万事以她为首，可偏偏性子急躁的不得了，动辄对犯错的丫鬟打骂，有时候甚至骂得很难听，像极了市井流氓。
就连沈若雪都被她欺辱得满心愤恨。
再加上她身姿灵活，力气又大，便是这两天都曾救过沈镜澄好几次。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家生子奴仆。
原书中对她的身世没有提及，原本沈镜澄觉得无关紧要，但如今自己来了，很有可能还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什么情况，还是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将送被褥的小婢女送走之后，沈镜澄先是安安静静看了一会书，时不时抬眸看上山乐一眼。
见她越来越不自在的时候，沈镜澄终于出声，将她唤了过来。
拍了拍塌边的空位，沈镜澄轻柔笑道:“来，山乐，这边来坐坐。”
山乐闻言，先是摆了摆手，惶恐的推拒道:“婢女不敢与郡主同坐。”
沈镜澄见她始终不愿自己走过来，最后还是自己下了塌，牵住山乐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将双手撑在自己的脸颊旁，沈镜澄状似无意道:“山乐，你来我身边有几年了呀？”
山乐抿唇，谨慎道:“有一年了吧。去年上元节之日，是您将我从一批入府的婢女中挑选了出来，山乐才有机会陪在您身边。”
点了点头，沈镜澄长叹一声，丝毫没有形象的仰躺在床上，眼神放松，看着白色房顶，声音慵懒:“这一年，你回过家吗？”
沈王府的婢女有一部分是奴仆的家生子，还有一部分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良家女，正常情况下，如果主子够体贴人，这些婢女们每月还是有一日可以回家探亲的。
但山乐始终像一个孤家寡人，没有回家探过亲不说，平日脾气又暴躁，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原本，沈镜澄只是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山乐的身世，但这一句话问出口之后，山乐却久久没有出声回答。
沈镜澄疑惑的撑起身子，只见山乐一脸的惶恐，浑身都已经在发抖，还没等她问出个什么来，山乐便已经扑通一声下榻，跪在了地上，恳求道:“郡主，山乐不是有意隐瞒身份进府的。”
沈镜澄心里咯噔一声。
莫非自己即将开启隐藏副本？
山乐是什么绝世高人之徒，混入府中别有目的？
急急忙忙将山乐扶起来，沈镜澄语重心长道:“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说吧，遇到什么困难了？”
山乐始终低着头，眼神也不敢直面沈镜澄，咬了咬牙，她道:“本来也没想着能瞒着郡主一辈子，既然今天已经被郡主发现了，山乐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并不是被卖入府中的良家女，而是顶替了别人身份进来的。”
沈镜澄恍然大悟。
“当时，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爹是个赌徒，从小我和哥哥就跟着他杂耍为生，后来他把所有钱都输光了，就要拿我抵债，说让我给刘屠夫的儿子当童养媳。”
沈镜澄皱眉。
这山乐的父亲，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当然不愿意嫁了。那禽兽长的油头满面，看起来丑陋极了，简直像头猪一样。而且仗着家里面有点小钱，不知道欺负过多少女孩子。青楼也没少去逛。我山乐就是饿死，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他。”
沈镜澄点了点头，观察到山乐说到“丑陋”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嫌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心里觉得，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不过换作是自己，沈镜澄也不愿意每天对着一头猪过活。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沈镜澄示意山乐继续说下去。
小山乐声音闷闷的:“说起来，哥哥平日里对我是很冷淡。可当他知道我可能会被卖给刘屠夫家的时候，还是拼了命的帮我拦住了爹，让我跑了出来。当时大街上正好遇到王府的人买奴婢，有个女孩子哭的很惨，我一个心软，就去问了问情况。”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戏剧化了，哭泣的女孩子家中遭难，被弹劾贪污，全家流放边疆，家人们舍不得这个女儿跟着她们受苦，便用剩下的些钱财疏通了些关系，想将她送入王府做婢女。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宁为良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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