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砰得一声放下键盘就要出去教训人，却被双排的打野圈住又摁回了椅子上。
洛非气的发抖：“太过分了，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方墨却摇摇头：“你看队长说什么了吗？或者，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了什么？”
“队长那是脾气好！”小孩气在头上，过了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我说‘小妈对于自己不在乎不看好的人，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方墨淡然地捏了捏小孩软软的脸：“那就是了，队长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萧冉撕开一包妙脆角，洛非酋和方墨水闻到香味跑过来，在他脚边喵喵直叫，一个劲用爪子抓他的裤脚。非酋还矜持些，只是看着他，尾巴轻轻蹭着他的脚腕。墨水则完全抛弃了尊严，为了一口吃的上蹿下跳甚至主动露出肚皮求抚摸。
萧冉哭笑不得地揉了两把，把零食分成两份喂给它们，然后看着墨水吃着吃着就把头埋到非酋的碗里，后者习以为常地不与它争，还舔了舔小黑猫的头顶，不由得感慨：“……真是物似主人形。”
姜泓揉着太阳穴过来，坐在萧冉身边，半响才道：“……你，你也草粉了？”
萧冉闻言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看上去似乎想嘲讽，但最后还是淡淡一笑：“你就当是吧。”
姜泓舔舔嘴皮，酝酿良久才道：“你，你要不要，给队员做个表率？”
吃饱的小猫滚在一起抱着睡了，萧冉的视线从两只小毛团身上移回来，语气平淡：“表率？”
姜泓不得不承认此刻平静的萧冉比刚刚在会议室大吼大叫的洪琨还具有威慑力，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语音急促地嗯了一声。
“如果你管不住他，就换人，”萧冉声音不大不小，似乎并不准备刻意告诉谁，但也不怕被人听见，稳得甚至有些薄情的意味，“你身为教练，队里的人如果不能团结一心，那打得就是路人局，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姜泓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段战战兢兢的日子，彼时直接摔键盘让来试训的辅助滚出去的萧冉是一尊真正的煞神。现在他身上那些锋芒毕露的东西消失了，被什么包裹起来，可偶尔他的一个眼神，一声轻笑，那隐隐流露出来的恐怖气息还是会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LPL那么大，何封也好洪琨也罢，总有代替品。”
姜泓讷讷点头。
与此同时
洪琨的身影隐藏在客厅的死角，他是来道歉的，是来和解的。他想说对不起我刚刚在气头上说话没过脑子，他想说其实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但我真的没草粉，他还想说我已经走出来了以后一定会认真训练打比赛，然而他最想说的是请你相信我，你没能拿到的遗憾我会努力。
可他听到了什么？
换人，代替，那些他听来天崩地陷的话，在他奉若神明的队长嘴里说出来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是啊，区区一个新人ADC，无数最强王者趋之若鹜，谁会在乎他的感受？
没有人看到他的努力，他的天赋，甚至没人来问一句，就这样残忍地将他从好不容易拼来的位置上推开！他到底是为了谁在二队苦等这么多年！
青年握紧拳头，那一刻他眼睛里还闪动着的光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恶意。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仍在沙发上浑然不觉聊天的两人，快步离去。
于是他错过了萧冉还没说完的后半段话。
“我也一样，我也是可以被代替的，”萧冉微微一笑，那些锋锐的冷漠如同化冰的流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融了，“我们都要面对事实，没有谁真正完美无缺，竞技本来就是一个追逐的过程，迷失或者逃避，都是人之本能。”
“其实我曾经对洪琨抱有过……很不切实际的期待，不止是因为他敢操作，还因为我能从他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我也桀骜不驯过，仗着能力无法无天，只是那时候我将这些情绪藏在心里，而队长的职责压迫我不得不低头——唯一一次的冲动，”他抬了抬右手，“就是这样的结果。”
“打磨一个顶尖ADC的，是时间，摧毁他的，也是时间。我恼怒于他们的不成熟，却又庆幸他们还正年轻。因为还年轻，还有时间去犯错，去悔改，去重振旗鼓——而不是就此一蹶不振一败涂地。”
姜泓听得直皱眉，他知道那个被时间和冲动摧毁的人就是萧冉本身，于是这番看似鸡汤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萧冉对自己的审判和凌迟：“你别说了。”
“最后一次，”萧冉一个字一个字道，“这次洲际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让他以一队首发ADC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场。三年，他在LG等了三年，这一次我希望他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能够被原谅、被期待、被仰赖。”
这些温柔的期待和纵容，他永远不可能当着青年面说出来的，因为所有人都仰仗着他，眺望着他，所以他不得不习惯将强势和无情穿在身上，向身后的那些人展示出他无懈可击的那一面。
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快信以为真。
可他也是会痛、会受伤、会流泪的人。
他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到那时，何封也该出院了，他们会在竞争中慢慢成长，”萧冉拍在姜泓的肩上，笑意不改，语调轻松，“然后，就安排我的退役仪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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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高潮了，每一章都格外艰难。最初是没有洪琨这个人物的，单纯是用来圆何封急性阑尾炎的漏洞，后来一想加个反派也不错，但越写就越脱离控制，我几乎能感受到这样一个人，他偏执又骄傲，自负又自卑，他对游戏和萧冉的爱不是假的，却也正是因此才慢慢走向深渊，最终无可挽回。而萧冉一直都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单烟是唯一一个在他被迫强势起来之前就深切体会过的人——他倾慕于这种温柔的力量，于是也变成了同样温柔且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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