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我吗？汪智明常常这样想，手里的香烟燃尽了，也想不出一个肯否确切的答案。
越往后说汪智明的情绪越低落，林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护工敲门进来，手里提着饭菜，来给汪智明送餐。燕生和程文涛也来了，和林行打了招呼，让他去吃点东西。
推门出去，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程英柏，低着头，眼睛紧闭。林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哥？”
程英柏抬起头，眼眶湿润，声音有些哽咽：“我带你去吃晚饭，走吧。”
林行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全是心疼。
程英柏就笑了，笑得并不好看：“我没事。”说完站起身，揉揉林行的头发：“走了。”
想要拥抱他，擦掉他的眼泪，但是现在已经不可以。林行无法，只好顺从地站起身，和他一起出了医院。
天色昏暗，街灯陆陆续续地亮起。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解决晚饭。
“我想着你和大姑大伯他们不太熟，就没有把行李带过去。这几天先住我家吧。”程英柏看上去比刚才好了许多。
“好。哥，你待会儿还回医院吗？”
“回，再陪奶奶多待一会儿。”
“行，我和你一起。”林行喝一口豆浆，继续说：“外婆下午和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说到后面挺伤心的，你晚上陪她记得别提。”
程英柏动作顿了顿，问：“说到爷爷去世的事了？”
嘴里吃着东西，林行便点点头。
多半还提到了垚姨。程英柏心里有了几分猜想，看着林行乖乖吃饭的模样，知道他虽然没说什么，可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一些影响。
想到林行对T市并不熟悉，程英柏便说：“明天带你去逛逛吧，放松一下心情，T市挺漂亮的。”
林行没想到程英柏会这么打算，眨巴眨巴眼睛，说：“好啊。”
吃完饭回到医院的时候，程文华程文琪两大家子也到了，病房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堆人。汪智明有些受不了，直让他们回去：“我这还没去呢，你们别来守着我，都回去吧。”
燕生不愿意，说要留下来陪她。汪智明拗不过，只好让她陪一晚上。
“你们婆媳俩感情好得我像个外人似的”，程文涛笑着说：“那我也留下来吧，小燕睡眠不好，我得照顾她。”于是又让护工也离开，明早再来。
一群人走出病房，一路走到医院门口分了手。程文华程文琪两家开车回去，林行和程英柏目送他们离开后慢悠悠地走路回家。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底。街边的树枯了叶子，一片片地掉在地上。夜风透着深深的凉意。程英柏说要不要打车回去，林行说好。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坐在车里感觉好了很多。林行记得小区外有一家超市：“下了车我先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程英柏看他一眼。
“牙刷，毛巾。”
“好。”
最后是程英柏一起下了车陪他去超市。
林行买完了日用品，又去食品区挑挑选选好几分钟，最后捧着好几盒牛奶去结账。
程英柏一边掏钱一边说：“我记得你不喜欢纯牛奶。”
林行抢在他前面付了钱，提着袋子走在前面：“我有收入了，你不要总帮我付钱。”
等程英柏走到和他并排，又接着说：“给你买的。回来得急，我想舅舅舅妈应该还没来得及买。”
“行。”
林行抬起头飞快地看他一眼，见他并未神情冷漠，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
“哥，咱们明天去哪儿？”
“爬山。市郊的钟云山，不太高，但是风景很好。这几天枫叶应该也红了。”
林行开心道：“好。”
六年没有来过，屋子陈设和记忆中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林行在玄关处换好了鞋，提着东西往里走。从前来这里，他和程英柏是一起睡在他的卧室的。晚上关了灯之后，两个人总会安静地做一些亲密的事。林行放好东西，打断自己的回忆。
“你的行李在客房。”程英柏经过他身边时说。
“嗯，我这就去收拾。”
客房打扫得很干净。林行在床上坐了坐，床垫偏硬。坐着打开手机回了消息，这才站起身来收拾行李。打点好之后去卫生间洗漱，刚好看到程英柏端着一杯牛奶走回卧室。
唇边沾了一圈牛奶白色的痕迹，程英柏停下脚步对林行说：“冰箱里有零食和饮料，客厅也有一些。想吃的什么其他的就和我说，我去买。”
林行看着他穿着条纹睡衣，衣领没有全扣上，上唇一圈奶痕，心里早已把人搓来揉去又钻进敞着衣领的怀里抱着不松手，面上只一派平静：“好。”
“记得别吃冰的，用微波炉热了再下肚。明天早上七点起床，定个闹钟。”说着就进了卧室关上门。
林行站在原地乖乖点头，等人进去了才抑制不住地跑进客房抱着被子滚了几圈。
洗漱的时候脸仍然红扑扑的。
太可爱了......林行想，又好看又可爱。
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林行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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