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闲眉心蹙的很紧,“假的假的,过几天就真相大白了。”
走到现在了,哪怕是徐灯灯亲口说他要放弃,晏闲都不会让他退赛的。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就是想证明自己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平白放弃这些自己这么努力想得到的东西。
徐灯灯实在是无暇顾及这些东西,他眼睛一闭上就想起从前的事情,这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他脸色也越来越差,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和颓废。
直到他来桐城的第七天,农历正月初八。这天清早,老徐停止了呼吸。
正月初八传说是谷子的生日,这天如果天气晴朗,那么这一年就稻谷丰收,如果天气阴沉,那么这一年就是凶年饥岁。
民间传说,大多吓唬小孩子,如果初八这天老徐没有停止呼吸,那这一天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初八而已。
可现在,人们会说,这天是老徐的忌日。
徐灯灯到底还是没有等到老徐坐起来抄着家伙喊他:“混账小子!”
老徐只是“啊啊啊…”张着嘴,发出短暂的几个音节,那就用了全身的力气,后来索性,连这样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很丑的。
人快要死的时候是很丑的,触目惊心的那种。这世间没有一种死法是体面的,只要人咽了气,浑身的体温散去,这具肉体,就只是具丑陋不堪的肉体。
而徐灯灯坐在病床前,身后是收到消息赶来的瘫坐着的没有丝毫力气的徐妈,再后面是站着的的晏闲,每个人都觉得这像一场短促而荒诞的梦。
而梦有醒时,生活没有。
医生默默地在后面说了句:“节哀。”
然后叹了口气关上了门,给这些家人留下最后的时间来适应。
适应一个人的死亡,是要花费很多很多时间的,因为有些只有和他在一起生活才养成的习惯已经随着时间浸入到了生命里。
比如徐妈,她习惯了家里的一张床,她睡左边,老徐睡右边。
再比如徐灯灯,他习惯了从小每次回家和他爸抢电视看,他看篮球,老徐看足球。
这下没人和他抢了,他却好像心里空落落的。
再过一天就是节目的录制时间了,只要过了这一关,他的头一张唱片,数百万大奖,就再也不是梦了。
徐灯灯窝在房间里,眼睛通红,完全没有要去的意思。
“去他妈的唱片,去他妈的大奖,去他妈的摇滚!”
“我不要了,都不要了!”
他小小的房间贴了很多东西,安迪·沃霍尔的大香蕉,枪炮玫瑰主音吉他手Slash的海报,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还有一个装饰性的小篮球。
他把那些东西全都撕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晏闲看着他撕下来,扔掉,又把那些东西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一点点展平,重新拼到一块儿。
“你觉得你爸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开心吗?”
徐灯灯拿胳膊挡住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反正他也管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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