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里都得有一条鱼,这叫年年有余,是个好兆头。
三人正忙活着呢,易老爷子也下完棋了,看易江南站在厨房门口不动弹,便探头看了眼。正好林久调辣油呢,动作熟练。各式调料放在一起,锅里放好热油,姜蒜红辣椒放进里面煸炒,出香味后合着油一同倒进调料里。青花椒被热油的余温一炸,又麻又辣的味道扑鼻而来。等调料拌好后,林久把它倒进了撕成小块的生菜上。
呛生菜是易江南爱吃的,林久也就学了,他这个人对人好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无限度地给予。自从上次在篮球队里被易江南教育过后,林久稍微收敛了一些,不会把自己的善意那么明晃晃地摆在人面前。
但对于易江南说的话,他还是持有保留意见。
易江南说得没错,为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很容易变成枷锁。可这个事情存在的前提是主要目是索取。就如同宁婷一样,她说为了易江南考X大,最终目的还是易江南跟她在一起。
林久自认为不一样。
他为了易江南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他不要易江南回报他什么。
林久心想,要不要是易江南的事情,他没资格去干预。同样,给不给是自己的事情,易江南也没资格来干预。
拌好生菜后,林久回过头,夹了一块喂给易江南,说:“怎么样?”
易江南竖起大拇指,说:“可以再来点醋。”
林久像是不知道这道菜还有别人尝一样,听易江南说缺点醋,便乖乖拿着白醋往菜里搁。
易老爷子看完林久做菜全程,冷哼一声,说:“君子远庖厨。”
林久动作顿了下,也没回头搭理他,拿着筷子把白醋搅拌均匀。易妈有些微词,但碍着婆家身份,没说什么。
“爷爷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君子远庖厨,说的是君子吃肉食,却不忍听到小动物被杀前嗷嗷叫唤,所以把厨房建到离自己远的地方,可不是君子就不下厨。”易江南倚着门,跟没骨头似的,继续说道,“你看看久儿,年纪不大,什么活儿都会干。他做的清蒸鲈鱼,我不是跟你吹啊,真是一绝。诶——爷爷你打我干嘛!我也没说错啊!”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能耐大了,就知道跟老头子顶嘴是不是?”
“我哪儿敢啊,这不是陈述事实吗。”
怕易江南再嘟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易爸连忙带着易老爷子回书房品茶,临走前瞪了易江南一眼。
林久端着呛生菜,问:“吃吗?”
易江南高调接过,说:“吃!”
厨房里易妈都憋不住笑,切起菜来直抖。
家里这些小孩儿都怕老爷子,脾气古怪又规矩多,唯独生了个易江南这混世魔王,打小时候就没让老爷子占着一次便宜。
年夜饭做得极为丰盛,老爷子臭了一下午的脸,到晚上才缓和一些,看到易江南又是哼了一声。
臭孙子。
哼。
年夜饭念着团圆就没分桌,孩子辈分小,都坐在下位。易江南怕林久夹不到菜,端着空盘,用公筷夹了不少,随后才把自己盘子跟林久的换了换。
易爸易妈都乐于看到易江南有个哥哥样子,也不数落他。也就易慈见他这般宠溺作态不由得咋舌,大哥说得还真是没掺一点水分,家里这唯一的混小子还知道疼人了。
饭菜做得晚,吃过饭后,也将近九点了。易老爷子回了书房,大人们在客厅看电视,小孩儿坐不住,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玩游戏,好不容易捱到十一点半,等不得似的跟自家大人撒娇。
为首的就是易思。
本家孙辈里就她一个女孩儿,都当公主一般宠爱。
易慈平时严厉,这难得的气氛也不忍心说她,便放了话。易思和易归拉着手上楼拿烟花,蹦蹦跳跳地闹着。
保姆阿姨担心他们看不见路,把前院的灯开了。昏黄的灯光下,烟花极为好看。
林久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着易江南拉着俩小孩儿闹腾。
长长的线香点上后烟花很小,但比起那些大开大合的要秀气漂亮得多。林久点着线香,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
买回来的烟花不一会儿就被小孩儿们浪费完了。
屋子里传来春晚倒数的声音,主持人心神澎湃,说着吉祥话。倒数到一,天空炸起了一朵烟花。
他们这儿是郊区,天高皇帝远的,没人会来罚款。各家各户都拿着烟花出来放,黑漆漆的天空中散开了一朵又一朵明亮的花。
林久看着院中的易江南,那人任由俩小孩儿闹,或许是感受到了林久炙热的视线,他快步回来,凑到林久跟前笑。
他个子高,弓着身说话,带了一身的寒气。
不笑时冷着一张脸,总是不好相处。可一笑起来,梨涡像是装了什么糖果一样,甜得不可思议。
“久儿!新年快乐!”
林久吓了一跳,还没回话呢,易江南又跑下去和那俩孩子玩小鞭炮了。
扑通——扑通——
林久的心跳平复不下来,他以为是被烟花炸裂开的声音影响,可已经停止的烟花告诉他这不是。
看着院中易江南撒了欢地大笑,林久心想,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
浓烈到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即使那人不需要。
但林久很清楚的是,这绝不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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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儿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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