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沈医生。”颜子兮紧绷的神经终于短暂的放松下来,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态,颓然的低声说。
“别得意,我事先声明,如果情况恶化,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家人,我不认为有任何事情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沈睿郑重的声明。
“放心,我心中有数。”颜子兮点了点头。
拒绝了沈睿送他回去的好意,走出医院大门,颜子兮站在熙熙攘攘的路口,脑海里一片迷茫。现在要去哪里?现在又能去哪里?云端内部的气氛已经够剑拔弩张了,过去只能添堵。晨曦应该也忙的人仰马翻,去了也是给别人添麻烦。回家吗?只怕一言不合,父母会直接把他轰出来,何必自讨没趣?
这荒诞的环境突然间变得很大很空,大到四周一片荒芜,了无生气。空到无事可做无人可依,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和无所适从。
有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撞了他一下,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急忙道歉,颜子兮盯着他,竟觉得十分羡慕,脚步就算平淡慌乱,至少他还做得了自己的主。
颜子兮沿着街道麻木的走,他的脚很重,每一次抬起都像是坠着千斤重物,胸口更是如同堵着一团软软的棉花,并不会强硬的阻碍呼吸,却总是有种不容忽视的凝滞感。潜意识里他觉得很多事情都需要想明白,安排好,可大脑却完全不受控制,固执的停止了所有的工作。
不知不觉,路越走越偏,周围不再有车水马龙,取而代之的是成排高耸的梧桐树,街道两边的花坛里有精心照料过的盆景,这一切对颜子兮来说都太过熟悉,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欧式铁艺院门上,爬满了颜母亲手种的凌霄花,一阵清风吹过,橘色的花朵摇曳如同起伏的火焰,灼伤了颜子兮的眼。
冰冷的东西划过脸颊的触感分外明晰,意识后知后觉的回归,颜子兮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从正午到黄昏,从繁华的市中心到偏远的郊区,他的心比他更加诚实,任性的引导着他一步步向着最眷恋最安全的地方行进。
有多久没回来过了?上一次决绝的对抗之后,他和家里几乎失去了联系,那时候觉得一切困难都不足为虑,无非是笃定还有大把的时间同父母和解而已。
可是如今......
如今,他却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时态度不那么强硬,今天是不是就能勉强有个借口,推开这扇熟悉的大门?
此刻,却只能静静伫立在墙外了。
一扇门,分割了两个世界,少时意气飞扬,而今却狼狈落拓。
就这样浑浑噩噩,颜子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怎样回到公寓的。他只觉得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累的连眨眼都觉得很困难。
勉强挪动到床边,他几乎立刻就昏睡了过去。梦里光怪陆离,有旧院子里追逐打闹的伙伴,也有满目狰狞的怪兽,有时候他快乐的奔跑,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逃命,一团氤氲的黑雾最终将他捕获,使得他在窒息中惊醒。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颜子兮勉强坐了起来。床头的钟表指针刚刚划过8点,屋里很安静,顾非臣应该还没回来。颜子兮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面对他。
比起刚得到消息时的情绪翻涌,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从袋子里翻出沈睿开的药,颜子兮按照说明书吞了几颗,又把剩下的妥善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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