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德搬完藤椅便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满园被雨水打得狼藉的栀子花,心疼得紧。刘晓看着手里湿掉的功课,一抹得意的笑挂在嘴边,心里一想到偷懒的事儿就高兴。
而刘洺遥却是皱眉扶着柱子,长指不安交叠,...开始担心起在城里抱着醋瓶子的人了。
这雷雨太大,来得太急,虽然之前有过征兆,不过却没人想着它就那么直接地来了。
一滴两滴,三滴,很快就接着一盆的水都泼了下来。
四儿皱眉从医馆出来,一脸碰了壁的样子。...刚想回去但又反应过来手里有个响叮当的醋瓶子。...不得已,只有骂了一声后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铺子是在合江亭边陋巷子里面,这时候去四儿可真是百个不愿意,但不去又不能回去交差。
“前面的小哥!”
没走几步,便有人在后面噼啪踩水赶来,隔着雨声,四儿觉得好像是在唤他便回一个头。
“什么事?”
水雾隐隐约约沉浮在面前,四儿揉了揉眼睛,看到对面的人带着斗笠,披着麻衣,他心想那么大的雨就戴个帽子怎么管用?
“你知道合江亭怎么走么?”那人在斗笠下断断续续地说,外地人声音,看样子还挺急的,“我要赶船,可下了雨路上人都没了,..我...我一时看不了方向。
“赶船啊?但现在可能不开了。”四儿隔伞看了看天,上面乌云密布,本来还亮堂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雷声作响,雨声做大。
“没关系,我赶去看看,不行的话就在边上找个地方过一宿。”那人声音急急忙忙,可能有雨水进嘴,还有些呛,“...咳..咳,小哥方便带我去不?我连这儿是哪条街都不知道。”
这正常,四儿想,成都的巷子那么多,现在又下雨降雾,当然分不清了。
“我正要去那,可以带你去。”
“那太好了,谢谢小哥!”
“没事,跟好了,河边路滑小心脚下。
四儿说完便领着那人顺河而下,从锦官城出去到了另一城边上的合江亭,这时候天已经乌牙牙地沉下来,不仅黑还发黄,...四儿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天色看着真是不舒服。
好像有什么要掉下来一样,把人给砸乱砸伤,然后吞掉。
“小哥,到了么?”
“快了。”四儿抹了把全是雨水的脸,回头指着前方藏在水雾里两个合抱在一起的亭子笑着说,“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嗯。”那人摘下斗笠,一张脸青中发白,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和脸上隐约一半的疤。..四儿抽气,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心里竟然有了后悔把这人带在身后的想法。
“小哥你在想什么?”
“你...不,没什么。”
“呵呵。”身后的人突然笑了,和着雨声传到四儿耳朵里面,让他寒毛倒立。
“我要去上面的巷子了。”四儿转头往高岸看去,已经隐约有黑色的矮房檐角,“..前面就是合江亭,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不拐弯。”
“呵呵。”
背后又传来了那人阴惨惨的笑声,还有卡嚓轻响。四儿瞪大眼,根本来不及反应,耳边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响声,腰部传来一阵剧痛,想伸出右手,却在阵痛和火药味传来前,不得已弯下身子。
“.....啧啧,雷雨问路,多好的段子。”那人把头发向后撩,抬脚踩上四儿的背,“后悔了?”
“......呜。”
那一枪打在筋骨上,四儿一口气上不来,只能闷哼,一挥手,那人扣动扳机又一枪打在手肘,这一次透骨。
四儿应声大叫,瘫倒在河边,慢慢地,雨水从他脸上滑下来落到了河里。
“真后悔啊?”
那人蹲下身,怪腔怪调地说话,手里的抢狠戳着四儿的脸颊。
“........。”
四儿咬牙,转身向后看。
“不说话?不乖,该罚。”那人起身,对着四儿的后背踢了一脚,直到河岸的边缘,眼也不眨地把人送下去。
“啊!”
四儿眼前一黑,在回神的时候已经是从河岸的高台坠下了。
盯着眼前渐渐放大的河水,他突然瞪大了眼,那个人隐藏在长发下的眼神和斗笠里面的声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恨之入骨,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
“杨光!!!!!!!!!!!!!!!!!!”
他落水前大叫,声音尖利带着沙哑,惊慌中更多的是满怀的透骨的恨。同那年,他在周翰拉着杨光坠落悬崖时叫的那声一样,只不过那次多了一种快意。
可是一时间雷声如鸣,那么凄厉的悲叫很快就湮没在了河水和雨滴中。
只有雷声像阵阵的鼓声,雨声是噼啪的枪声,混满烟灰和血气,都是在渲染那人的死不瞑目,那强烈的恨意。
闪电把杨光的脸映白,一只眼睛里面映出地面渐渐滑下河道的血丝,一点点的被雨水冲走了。
雨还是滴滴答答下,河水流动,把什么东西给卷向了远方,隔着雾气,让临船喝茶的人都看不真切,只有隐约觉得岸上是有个人在那儿等什么,..唉,..这么大的雨也不撑个伞,真是疯子。
不过很快那人也走了,再一晃眼,茶客们也会觉得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这么高的台子上,那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也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眼下的水里带了些腥风。
...卷得人心晃荡不安,好像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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