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废话!赶紧给老娘回去!..哼!以后再敢来看我不整死你!”
“.......唉。”
茶客无奈,耸拉下脑袋乖乖跟在自己娘子后面,好生伺候前面的娇贵的娘子。...可惜这新来乍到的,好不容易找到了点儿乐子。
“你还敢叹气?!”
“没...没..没我不敢!我绝对不敢!!”
“真的?”
哈哈,街上的人看到两人这一幕都纷纷笑了起来,特别是那大吼的婆娘和被吼得腰都直不起来的耙耳朵,...但那笑声里面有着羡慕有着高兴。
一场打鬼子的仗虽然痛快,但有些人又在战争里永远失去了娘子和相公,能走出来的擦干眼泪再找一个,而那些走不出来的还是在以泪洗面,...唉,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就这样,茶客还是和他的恶婆娘拉拉扯扯地走了,在经过春熙路拐弯向将军街的时候,茶客抬眼看了看人进人出的市政厅,不,昔日的杨公馆。
便叹了口气,好像怕被熟人认出来猫腰。
.........还是赶紧地走了。
“嘿!你说你说。”站在门口的小兵碰了碰旁边的人,“你说那人是不是从前的李副官啊?!”
旁边的人皱眉,“哪个李副官?”
“哎呀,就是那个后面跟着杨光的,之前不有一个走了么?他后面来的。”小兵说着就笑了,“那时啊,我也在,他对人可好了。”
“唉,..怎么会,杨光早都完了,他还能呆着?”
“所以说他没在了嘛。”小兵踮脚看去,想抓住那在人群中的人,被照顾了那么久,终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另一个抢过他手里的枪,“我帮你盯着,快去快回。”
“那我去罗!”
小兵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可路上人多,挤了两下就散了。
....他在人群里左找右找根本再找不着那好人李副官了。
众人熙熙,如登春台。
可从春台上下来,人也该散了罢。...从此各过各的日子,安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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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世空徘徊。
一曲完,刘洺遥坐在河边的椅子上笑。
“原来这最后一句是这样,...行,我打个赏。”
说罢,从一身拿出钱来放桌上,那拉二胡的人马上帮着唱曲儿的姑娘拿了。
“谢谢爷,谢谢爷。”
“去吧。”
刘洺遥看着一老一小搀扶着从河岸的石梯上下去,渐渐地走远到巷子里面。然后那些卖风车的,抗草把子的走过来,全身都是汗,大夏天没有一丝风,热得人受不了。
四儿站在前面,一转身一个回头,让刘洺遥撅眉。
“你就一定要走么?”
“不走行么?”四儿用下巴指了指河岸边的船,里面坐着脸色一样苍白的李正,“人都在等着了,爷这还不让人走,等太阳下山就又是一天。”
“哼,我就是留不住你。”
刘洺遥叹气,伸手扇着风,这大热天的。边上躲得远远的人见了想拿着蒲扇过来,可刘洺遥眼一瞪那人又是只有可怜兮兮地回去。
哼,臭东西,还没想过要原谅你,..过来瞎凑什么热闹?
“哈哈,爷,李将军也不是故意的。”四儿笑着转头,看着人河岸上静静的垂柳说。
“哼。”
“唉,现在不好了么?弄清楚了,陈厅长也好好解释了,没事了,爷。”
“现在是好了,可你为什么又要走?”
刘洺遥趁机抓上这个尾巴反问。
“哎,又是这句话,一个上午了,就是这么一句。”四儿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刘洺遥扬起右手,新安上去的铁手掌,亮堂得有些刺眼,“我说过了,我不行,我一在这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那我也一样会想。”刘洺遥起身走过去,眼睛明亮地看着合江亭来往的商船,靠岸的客船,和那些走或归的人,百般的滋味都陈杂在心头。
“不一样。”四儿摇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人,“还有人回来你的身边,...可我呢,什么都没有,.....我想,将来也不会有了。”
听完,刘洺遥闭眼,可能是实在想不出该接什么话,过了许久才说。
“不该那么想的。”
“不,这是事实。..我,沐扬,之初,来凤,绍恩,还有琳玉和周翰,甚至李正,这事我们做不到,因为没有机会。但你不一样,还有人能陪着你。”
四儿向前走了两步,刘洺遥伸出手却还是只拉住衣角,那人轻轻一抽手就溜了。
“四儿!”
“我都做不了了,你为什么还不让我去找找新生活?”
“......留下来也行的。”
“不行。”四儿摇头,不带一丝的犹豫,“只要在这里,我的心就会活在过去。...我知道爷是深爱着这里才舍不得离开,但我不爱,...我一点都不爱。”
“四儿!!”
刘洺遥想下河岸,可却被李义拉住,...回首,然后李义摇头,“让他走吧。”
“爷,我只希望,以后有那么几年能为了自己而活。”四儿在船上笑着,“李将军,还像当年那样,我们走你帮着踢船。”
“好。”李义答应。
“别去!你敢去我回去整死你!”
刘洺遥耍别扭,转身生着闷气,可那紧紧拉着李义的手还是放开了。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是决定让四儿走的,否则也不会一路送到了码头来,...明知留不住,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可四儿那番话到底说没说到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想放四儿走了?刘洺遥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没错,四儿的第二条命是自己给的,但人家现在不想要,要找新生活,自己也没有理由拦着。
现在不封建了,战争差不多完了,春天过了,夏天的花也开了。
.....这人心,是不是真的自由了?
刘洺遥回首望去,四儿的船开始渐行渐远,那人正和还缠着绷带的李正一起站在船头。
从此,真的是天南海北,永不相见。
万般的不舍都只能在心口难开,只道一句珍重,望日后彼此都能好好过。
刘洺遥站在码头,
擦了擦眼睛,
然后挥手,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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