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年, 举凡多事都是秋。
秋叶子没落完, 川西和川东的二刘又来了一场军阀内战, 两叔侄打得热火朝天, 不亦乐乎。
整个四川的人出门枪声作伴, 回家更是炮声收尾。连睡梦里都被弄得一惊一乍的。好好一个秋天就在烟灰和火药味里面过去,还不知道天寒地冻的冬天来了该怎么办?
李义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的房里,吹口茶抿口水, 悠哉悠哉。
刘洺遥忍不了地和衣从床上下来, 操起杯子就把茶水倒去窗外。
“哎,...洺遥, 多可惜啊。”
“...少废话。”刘洺遥皱眉, “你怎么还呆在这儿?”
“那我要去哪儿?”李义耸肩,一脸不以为然地把玩桌上的白瓷壶, 左敲敲, 右遥遥, 喜欢得很。
“川西, 你不去了?”
“去,等逼急了不去也得去。”
“琳玉的尸体现在还晒在城外,李正不知是死是活,你还能坐得下喝得下茶?”
“洺遥。”李义起身死命把那人按坐下来, 叹了口气, 倒杯水递过去, “就算我跟杨光一样屁颠着去了, 又能怎么样?.....这是私仇, 杨光是刘湘的人, 我办不了他。”
“可要是刘湘赢了,你又怎么办?”
“也好过他那个堂叔。...前两年反共清党我没给他多少面子,要他赢了,我恐怕还走不脱路。”
“我是说杨光。”刘洺遥翻了个白眼,“谁管你以后去哪?”
“呵呵。”李义低头讪笑,“....就算刘湘坐稳了四川省主席,也只有几年就会被中央政府给并过去。..如果要和上面对着来,他手下得再养些人才行,杨光便是一个。”
“哼,杨光可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刘湘会放心了用他?”
“墙头草,两边倒,...那样才能左右逢源呐。”
“但也容易拔出来。李义,你懂我的意思。”
“懂,我懂。”李义挑眉,“要拔他还不容易,可也得等他回来再说啊。”
“你就不先去看看?!”
“不急不急。”
“你个.........。”
“洺遥!”刘易文端着茶水站在门口,“李将军救了你的命,怎可这样跟他说话?”
“哎,刘大爷。”
李义殷勤地起身让座,可刘易文摇摇头,站在桌边把茶水放下,“刚才见到洺遥把茶倒了出来,便知道他肯定又是在耍性子,难为李将军了。”
“不难为不难为。”...我哪敢说句难为?
刘洺遥揉了揉眉心,“哥,你以后别管他。”
“我管你!周翰说你是累过了才倒下去,怎么不到两日你又起来了?”刘易文边说边去摸那人的额头,“还把眉头皱成这样,.....什么事要你这么烦的?”
“没什么?..你呢,头还会痛不?”
“今天还没有。”
刘易文摇头,苍白的脸和嘴唇早不能瞒住刘洺遥,这他也知道,互相间都蒙了层点不破的纸。
“哎。大爷和二爷的感情真好。”李义有些羡慕地嬉笑了声,“那我就不打搅了。”
“你早该走了!”
“洺遥,去送送他。”刘易文见李义走得有些尴尬,连忙拉拉刘洺遥的袖子,那人纵是千万般不耐,但还是拗不过地披衣送人去。
站在门口,刘洺遥瞪眼,“还不走?!”
“....洺遥,我差点儿忘了说。虽然现在杨光不在成都,....可你还是要注意他手下的人。不瞒你说,那日我见着之初虽然活脱脱成了一个你,可举手投足间还是有些破绽。...我能发现,杨光应该也不差,他必定会怀疑到你身上来。”
“..可他人不在成都,没手没脚,不就什么也做不了?”
“那不一定,他只需要要找一个把你扣住的理由,然后等着回来算账。只要有那个理由,任何人的说辞都没用。”
刘洺遥挑眉一笑,侧身看着李义,“....那也要让他有足够的本事,隔那么远都能抓着我的把柄。”
“无论怎样,总之你万事小心。”
李义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这周围水气翻涌,胸口上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闷蕴不安。
....总不能安下心地走。
“二爷!”
庄门前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刘洺遥回头,眉心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爷!八姨太的事为何不跟我商量?!为何要把我支到江师傅那儿去?!”
“四儿,...你回来了?”
“回来?!若不是学堂里的人见到八姨太的尸体绑在城门外,我到现在还不相信那些事!”
“....你为什么这么慌张?”
“爷!”四儿气极地抹了把脸,擦掉眼角晶亮的泪花儿,“你又为什么要骗我!!”
“你是在担心琳玉?...还是怕报不了仇?!”
“你!”四儿伸出铁手向前抓着刘洺遥的领子,可看着那人样子,另一手攥紧的拳怎么也打不下手。
“打啊?怎么不打?!”刘洺遥抬脸,凤眼微眯,“你若不想听我说就打!打到我说不了话为止!”
四儿一怔,举着拳呜呜地哭出了声,铁手慢慢从刘洺遥领下松开。
“...爷,...再怎么,再怎么八姨太也是一条人命啊!”
那声音嘶哑又难听,李义皱眉看着刘洺遥的头顶,苦意堆在喉咙里干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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