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墨非如冰刀子一般冷厉的眼神直直射向秦氏，沉声喝道：“子夜，即刻将秦氏拿下送往宗人府，请宗令大人治罪！”
话落，一身青衣、面色冷峻的子夜如飞燕一般，步履轻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属下领命。”子夜朝云墨非抱了抱拳，随即目光如炬地看向秦氏，步步朝她逼近。这个世上，除了主子，他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
秦氏听到宗人府三个字时，便有些傻了眼。现下又见到一个身材高大、冷面神似的青衣男人要来抓自己，更是吓得直往老侯爷身后躲。
“侯爷，我又没犯什么罪，世子爷凭什么将我送往宗人府。尤其还是当着侯爷您的面，世子爷这么做，也未免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秦氏紧揪着老侯爷的衣袖，隐带哭腔地说道。
“月娥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半分的。”老侯爷将秦氏搂入怀中，柔声哄了两句，而后黑着脸看向云墨非，怒声斥问道，“逆子，我看你眼里还真是越来越没有本侯的存在了！月娥并未犯一丝过错，你凭什么要将月娥拿下送往宗人府？还不赶紧地让你这奴才给本侯滚下去！”
对于子夜和子寒等人，老侯爷虽不太熟，但也知道他们几个是他这个“好儿子”的得力属下，更知道他们几个只听他这个“好儿子”一个人的话。想起这一点，老侯爷就更加来气。
“父侯，秦氏果真没有犯错吗？”云墨非眼神示意子夜退到一边，而后冷着一张俊脸，有条不紊地说道，“第一条罪，秦氏身为妾室，即便是贵妾，那也还是妾，在主子面前她就是半个奴才，可他见了本世子却不行礼。第二条罪，秦氏作为半个奴才，与本世子说话敢不自称‘婢妾’，而是直接你你我我。第三条罪，秦氏头戴赤金七凤东珠步摇簪，身穿正红绣金牡丹的妆花贡缎烟霞裙，她如此着装，可有将我母亲这个正房嫡母放在眼里？秦氏难道不知，妾室是没有资格配戴三凤以上的珠钗步摇，也没有资格穿正红颜色的衣服吗？”
顿了顿，云墨非定眼看着老侯爷，冷笑道：“父侯，就凭以上三条罪状，你说儿子将秦氏拿下送往宗人府治罪，是不是名正言顺？”
老侯爷被儿子整了个大窝脖，一时哑口无言。若他说不对，便是和祖宗规矩对抗，若他承认儿子说的对，那就没有任何立场拦着儿子将秦氏送往宗人府。
老侯爷心里很清楚，因着他们定国侯府九代世袭一等侯爵，更因着先祖皇帝赐下的免死金牌永保他们侯府兴旺，京城的权贵们有大半对此忌恨不满在心，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地盯着侯府，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和宗令大人，只等着拿他的错处上折子参奏，请圣上治罪。
也就是侯夫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发作过，而老侯爷宠妾灭妻的行为也只停留在家中，所以那些御史言官和宗令大人才不好发话。如今云墨非将理由给了宗令大人，秦氏一旦进了宗人府，不死也得被整去半条命。
秦氏也同样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煞白一片。平日里她也时常如此行事如此打扮，侯夫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小孽种更是鲜少与她打照面，更不用说揪住她的这些僭越之举了。
可没想到，这小孽种不发难则以，一发起难来就直接将她往死里打。宗人府啊，那是人呆的地方么？进去容易，只怕出来就难了。
秦氏这会子也不敢看云墨非，只委委屈屈地看向老侯爷，带着哭意娇娇滴滴地唤了一句：“侯爷……”
老侯爷瞧见自己的爱妾被吓得脸色惨白，这心里疼的就跟割了一大块肉似的。
可就算他这会子气得青筋暴起，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的“好儿子”拿捏住了爱妾的错处呢，所以他不得不低头。
老侯爷紫涨着脸，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逆子，你不就是想让我随你一起去出席晚宴么，我随你去就是。至于月娥犯下的这点子错处，你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父侯，儿子的本意是想请你随我一起去出席今儿的晚宴。不过，”云墨非话锋陡然一转，厉眼射向躲在老侯爷怀里的秦氏，冷嗤道，“秦氏太不知规矩，今儿若不跪下给本世子磕头请罪，这宗人府本世子是送定了。”
闻言，老侯爷的脸色由紫转黑，一字一句都似从牙缝里蹦出：“逆子，你果然要如此绝情？”
云墨非冷哼一声，言语间充满讽刺意味：“父侯，这么多年来，无情的人一直是你，儿子何谈绝情？反正父侯也不打算要侯府的体面和名声，儿子又何必在乎？”
“你……你……”老侯爷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厥过去，“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下文来。低头看了看怀中一脸灰败之色的爱妾，强压着心疼和不舍，板起脸来低喝道，“月娥，快跪下给世子请罪。”
听着老侯爷这句狠心肠的话，秦氏眼眶一红，这下子可是真哭了，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直往下掉。
此时秦氏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妾，就算侯爷平日里再怎么宠爱她，一到了这种以名份说话的时候，她依旧得乖乖的低头。不然的话，这小孽种一纸状子将她告到宗人府，她就别想好好的从里面出来。
所以，此刻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秦氏哪怕心里再委屈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跪下来，一边淌眼抹泪儿，一边咬着牙说道：“婢妾知罪，下次再也不敢如此僭越，还求世子爷原谅。”
云墨非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氏，面色阴沉地说道：“身为妾室，就要有妾室的觉悟，守好妾室的本分。不要依仗着父侯和老太君的宠爱，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你得时刻记着，你再怎么样风光，都只是一个小妾，永远越不过我母亲这个正房嫡妻。”
说罢，云墨非抬头看了眼脸色愈发难看的老侯爷，皮笑肉不笑道：“父侯，我们走吧，这会子怕是已经开饭了。”
老侯爷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而后长袖一甩，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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