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扶苏成为储君,待登基帝位,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因赵高、胡亥倒行逆施的历史车轮,却改变了。
秦苏没有一点放松,始皇帝骤殁的消息已经宣告天下,山东六国残部复国之势已经暗流涌动。
历史上,始皇帝在位时,六国反秦暗流被大秦黑旗的金戈铁马,以摧古拉朽之势掩盖了下去。
如今,始皇帝薨天,该来的乱世依然还会来。
只是,会与历史所记载的战乱,必然不同。
甘泉宫内乱平复后,王离已率二十万大军重返九原。
国丧在即,戍边为重。
大局已定,皇帝大巡狩行营当日便驾离甘泉山,径直奔赴咸阳,诏令天下重臣,会商国葬之事。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秦皇陵虽已修建三十七年,但一直都是缓工缓政的路子,不紧不慢,远达不到民怨载道生灵涂炭的地步。
那时,大秦黔首们日日夜夜盼望着长城竣工,嬴政的规划也是待长城竣工后,放黔首归田,安置民生。
但万万没料到,会壮年暴毙。
历史上,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刘邦造反,皆因秦二世登基后。
再加上,胡亥篡权,李斯当政,不顾国难民生,杀尽了满朝能臣才干,又急招七十万刑徒修建秦陵而造成。
李斯乃法家出身,师从荀子。
春秋诸子百家中,将葬礼说的最透彻的,就是荀子。
荀子的《礼论》一书,轴心便是论说葬礼,其中“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便是囊括了中心思想。
说白了,就是人的葬礼要和生前身份相符合,这一法则,决定了历史上始皇帝葬礼和陵墓格局的空前绝后。
李斯便是尊崇老师荀子制定的这一法则,大肆铺张,征召七十万刑徒,奔赴骊山,修建始皇陵。
这七十多万刑徒,其中一部分,还是秦二世胡亥要重修阿房宫所用。
要知道,曾经修长城的大秦黔首们,可是日夜盘着长城竣工,回乡归田,修生养息。
结果,长城完工了,百姓们返乡行至半道,直接又被朝廷强行征召到骊山,修建陵墓。
大秦百姓顿时陷入无尽绝望。
这只是秦末暴乱的诱因,真正的导火索而在于李斯、赵高二人的法度无情。
例如陈胜吴广二人本是后世河南地界的百姓,因征召刑徒做了屯长,朝廷规定一月内从河南登封一带,赶至北京怀柔一带。
这可是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简直要人命。
法度严苛,逾期就得全部斩首,两人索性率九百人在半路反了。
汉高祖刘邦与此大同小异,也是押送刑徒前往骊山过程中,因刑徒逃走,而揭竿而起。
说到底,始皇帝驾崩之后,所有的农民起义,皆因秦二世的暴政压迫导致。
这……就是秦苏目前蛋疼的地方。
若是再效仿历史,大修始皇陵,重用李斯之法,必遭国难。
可若改变,恐怕华夏八大奇迹就得少一个了。
没有金手指,真他娘的蛋疼,自己要是有个无敌系统,上来就毁天灭地,还有蛋疼这些玩意儿?
“太子……”
路上,蒙恬、冯劫、冯去疾诸位公卿会商之后,追上秦苏的马车,道:“陛下国葬,必是旷古绝今,乃关乎大秦雄壮之彰显,不可素朴轻简单,然……如今六国残余危机四伏,亦不可大肆铺张。”
“以蒙公之见,该当如何?”秦苏道。
“太子可还记得先皇在位时,吾等向陛下进谏之言?”蒙恬幽幽道。
秦苏明白了,两手抱拳:“缓政缓工,从长计议。”
“是也。”
蒙恬抚着胡须,微微颔首:“当务之急,戍边为重,扫清六国残余为急,惩治老世族复辟为先。只是……国葬怕是将要怠慢了。”
“父皇在天有灵,应当明白蒙公用心良苦。”
秦苏哭笑不得,严峻的历史形势根本容不得他享受咸鱼梦想。
山东六国,所指的可不是后世的山东辖区,而是崤山以东的齐楚韩赵魏燕六国。
老世族,便是帝国在内所有老牌氏族,霸占兼并平民土地,说到底涉及勋贵,都不好处理。
“陛下宾天,吾等老秦人恭送陛下……”
咸阳城到了,隔着老远便瞧见城门外人山人海,大秦百姓夹道相迎,哭声连天。
“陛下啊,您撒手而去,可知吾等老秦人心中悲恸……“
“大秦不能没有您啊……”
痛苦声中,大都是年迈的老兵,都是当年跟随秦始皇南征北战退下来的老家伙了,拄着拐杖,浑浊的双目挂满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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