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这个地方沈熏自认为无人能发现,打从她混迹在榕城时,她就没见过第二个人踏足此地。往后她跟若木修仙学道去,这白马寺越发凄凉,没人会来这,也没人想来这。所以当沈熏见到这地方比以前更加破败时,她满意点点头,甚好,这地方没人,今晚就归他们的了。
所以当瞧见躲在神龛里头的少年时,沈熏登时变了脸色,将师兄师弟护在身后,手中变出一条白练来,像条灵蛇般缠住少年的腰,将他从神龛里头拉出来,反绑到柱子上,娇声质问,“说,来这做什么?”
少年灰头土脸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身衣服弄得脏兮兮,有的地方还刮开口子来,一双眸子倒是在黑夜里亮的惊人,他望着沈熏半天,然后低头红了耳根。
“你说话啊,低什么头。”沈熏气急了,跺脚问少年。
季升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别过脸去,这场面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可四师姐偏偏在这方面不开窍,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身后的侍女嬉笑起来,“这些年四师姑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可不是,刚才在客栈那会,迷倒了不少人。”
“那也是我们养得好,普通人家哪养的这般绝色人物。”
这个已经开始自夸了。
谢云行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抽了沈熏手里的白练,温声道,“师妹别闹,他不是贼。”
“不是贼躲哪里干嘛?”沈熏据理力争,指着神龛说,“我以前被人追,都是躲在那里的。”
别人不一定也和你一样被人追啊。谢云行心道,又觉得沈熏说的有理,一般人躲到哪里干嘛?
不过他一向不严厉待人,使了个眼色叫季升过来松绑,把沈熏拉到边上好生劝慰,“凡事都有因,做贼也分好坏,他若是和师妹一样,是为了生存才去做贼,我们也没有理由说到不是。可若是真的其他行不义,我们把他交给师父就是。”
沈熏听着觉得有理,乖乖收了白练在手臂上绕好,跑出去找若木,“师父师父,我在寺里抓了个贼。”
她话还没讲完,就见若木和谢云初分别站在马车两侧,相顾无言。中间是冷眉横对的宁真人,手里凝着一道冰箭,语气无比柔和,“我们再商量一遍,这晚上谁睡马车啊?”
“自然是大师姐。”
“给宁儿用最好。”
说话语气一个比一个狗腿,压根看不出来刚才两个还是剑拔弩张。沈熏在心里唾弃两人,脸上依旧天真,“师父,寺里头藏了个人。”
“活人死人。”若木装起尊贵,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死的在外头找块地埋了,活的扔到外头去。”
沈熏撇了撇嘴,“活的。”
“套个麻袋再扔出去。”
话虽如此若木还是迈进了大殿,瞧见被侍女围住的少年,一会功夫就从阶下囚成了座上客,沈熏有些傻眼,问边上的季升出了什么事。
季升斜眼瞧了少年一眼,给沈熏和若木说起缘由来,“他说他是家中幼子,不受爹娘喜欢,还常常被舅舅毒打,不堪受辱就逃了出来。路上不小心撞了个姑娘,那姑娘登时翻了面,派家丁要把他抓回去扒皮,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累又饿,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不想一下子睡过去了。”
其实季升压根不信少年说的话,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这说辞也就骗骗姐姐的泪,真放到外头没人信。问题是宁真人手下这群侍女,真的很吃这一套。
沈熏听完傻了眼,绞着两只手走到少年边上,别扭给少年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日子过得这么惨,刚才绑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脸上微微泛红,给沈熏行了一个大礼,“仙子不曾伤过我,反倒是我,扰了仙子的尊驾,在这给仙子赔礼不是。”
沈熏哪听过这些话,往日在谷里二师兄对她不是骂就是冷笑,三师兄性子好,但沈熏只把谢云行当大哥看,至于若木和季升,在沈熏心里一个是爹一个弟,总的来说全是自家人,客套话从来不讲,至于甜言蜜语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当她听到少年这番话时,她头一次露出小女儿态来,柔柔道了句没事,就躲到若木身后去了。
少年再看沈熏时,就是若木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
这八成是岳父大人吧。少年在心里默道。
季升听完沈熏和少年的对话,只觉得开了眼界,没想到平日横行霸道的四师姐,和二师兄牙尖嘴利的四师姐,也会听见这唬人的一套。
“我观你身上有仙家之气。”若木眼睛毒辣,说话更是不留人,“可你下盘不稳,脚步虚浮,应是凡人无疑,身为一个凡人的你,怎么有仙家的东西。”
少年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苦笑道,“仙人说的就是这东西吧?”
若木不答,耷拉着半只眼瞧少年手里的玉佩,是用上等的蓝田玉做,用料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刻在上头的花纹比较少见,不是什么龙凤,也不是花鸟,而是在谷里常见的符文,这类符文多数用于隐藏气息。不过这块玉佩不是什么灵石,所以发挥的功效也只有一半,离得远了察觉不到,近了就会发现。
“非仙非凡,倒落了个尴尬地位。”若木打量完没有收走的意思,只吩咐起侍女来,“宁儿今夜在马车里休息,你们去外面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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