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并不像季升想象的那般威严,它像是略有闲钱的人家,买了一座宅院关起门来悠闲过日子。天气好的时候搬张椅子坐在太阳底下慢慢品茶,等日落下人把衣被都收齐了,再起身拎着椅子回屋吃饭。
季升实在很难想象谢云初是从这样的环境里出来的。可当他听到侍女说整个白水城都是谢家的时,他又忽然明白谢云初的一身贵气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脾气委实不好。
季升闷不做声想道,他跟着谢云初进了屋子,等侍女走了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和谢云初大眼瞪小眼。
“夜里头我想睡觉。”季升慢吞吞道。
谢云初想骂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什么时候吃饭拉屎你比我还清楚。
“不行。”谢云初无情拒绝,“这会族中事务繁忙,人多眼杂,我不方便去见姨母。”
“半夜私敲女性房门,你不害臊吗?”季升着重加重几个词,“我听人说,她已经有身孕了。是不是不太方便?”
“季升!”谢云初黑了脸,“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跑去听老头唱小曲。”
什么半夜幽会,有孕在身办事不方便。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老头竟给季升讲这些淫|秽不堪的东西。
怎么又说道师父那去了。季升不明所以,他是想说怀孕的女人睡眠不太好,二师兄跑去打扰别人清梦有些过分。
对上季升疑惑的目光,谢云初心底生出一点心虚,在想莫不是老头没有说过这些。咳了一声,“总而言之,你得听我安排。”
季升抱着剑‘哦’了一声,开了房门往外走去,谢云初见了问,“又去哪里鬼混,这里不是谷里,不是能随意瞎走的地方。”
“外面空地。”季升解了布条,亮出木剑,手柄处被磨得发亮,已经是老物件了。“二师兄你来吗?”
谢云初直接翻了个白眼,倒头窝在床里。
平日在谷里被老头抓着也就算了,回了家还要练什么狗屁剑法,当他脑子进水不成。
他听着房门被人小心关好,过后院外响起轻微的剑声。那是他每日清晨听到的第一道剑声,带着点点水汽,蒸发在第一道阳光下。
说起来这小子练了这么久的剑法还是拿木剑练习,老头也忒抠了些。谢云初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豆,考虑要不要叫云行从族中顺把好剑给季升,算是陪跑一趟的报酬。
门外的季升全身心投入练剑中,这套剑法他已经练了两年,仍是只得皮毛,无法登堂入室。
到底缺了什么?
季升的目光随剑光转动,在剑起剑落时意外瞥见长廊上站着一个少女,她的身影模糊,碎光从花枝撒落,却吝啬给少女半点光明。
是谁?一直在偷窥他练剑?
季升收起剑来,心生不悦,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花枝下的少女慢慢起身转头。
在转头那一霎,季升看见了极致妖冶的容貌,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
她冲季升微微笑了起来,在花下翩然起舞。地上落花随之飞扬,围绕着少女的裙角上下起伏。这是一幅令人心醉的画面。
当季升生出羞愧之心想要退步时,一片花瓣从少女脸上剥落,露出里面的血肉。
很快的,无数花瓣从少女身上分离,它们看起来和普通花瓣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留恋在少女身边。但季升已经被眼前这副画面所震撼。
皮囊之下乃是血肉之躯,包裹着肌理内脏,没了皮囊还有血肉,当血肉消失,五脏六腑不存时,所留下的就只有一副白骨。
可就只剩一副白骨了,少女仍在起舞,她的周身被无数花瓣包围,好似被这些花瓣活活吃的只剩骨头。
季升下意识想调头去找谢云初,迎面遇上了一个女人。
“你的剑法很特别,是从哪里学来的?”女人从长廊走出来,身上披了一件雪色披肩,行走中可见里头绛紫衣裳,头上别着一支珍珠发钗,与她这身打扮有些不相称。
看成色算不上多好,只是造型别致。
她似乎并没有看到花下那一幕,而是在问季升的剑法。
“你没看到吗?”季升的声音有些愤怒,他指着花下问女人,这株花活活吃掉了一个少女。
“我只看到你的剑法,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女人顺着季升的目光看了一眼,平淡的神情告诉季升另一件事。
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季升再向花下望去,只有点点碎光亲吻着枝头怒放的鲜花。
是他看错了。
“抱歉。”季升抿了抿嘴。
“为何要向我道歉。”女人习惯了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号令他人,询问季升的话有些质问的口吻,“我在问你的剑法是谁所授?”
“家师所授。”季升停下脚步,他不想和这个女人谈话,但鉴于最基本的礼貌,季升还是和她说了传授剑法的人是谁。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种剑法。”女人走到季升面前,细细打量了季升怀里的木剑,眼中有些惊讶。
能使出如臻剑法的竟然是一把木剑。
但她很快收回惊讶,继续说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剑法,它曾经属于一个门派,有个人将它发挥到极致,由此获得了剑惊八荒的美名。”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季升道,“那个人是我的师祖,不过已经去世很久了。”
“没错……”女人愣了一下,似乎从那个精美绝伦的时代里醒来,重新回归现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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