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尾随季升到大殿外头,见季升进了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头没什么东西好藏人的。谢云初摸了张符纸贴在沈熏脑门上,拉着她蹲在柱子后面。
沈熏嫌这玩意贴的不好看,抬手想拿就被谢云初一掌拍回去,“还想不想听墙角?”
沈熏悻悻收手,心想二师兄你肯定是故意的。自己贴在手上,她的贴脑门上,非要分个精通者和蠢货出来。
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在符术上一窍不通。
抱着我不是蠢货的想法,沈熏和谢云初一起听起季升八卦起来。
师弟你可不能怪我,这不是我想听。是二师兄拉我一起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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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跟若木离开栖凤村,季升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他。
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和娘赌气,后悔来了谷里,后悔走上另一条道。
季升望着眼前的水精帘,许久后说,“后悔。”
那就来娘这吧,去见娘,和娘和好,认认真真读书,十年后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这样你高兴,娘也高兴。
水精帘里伸出一双手熟悉的手,季升认得,就是这双手为他缝衣,教他描红。
季升点点头,将手交给对方。
这双手有娘的气息。
柔荑般的手握住季升,里头的人在温声细语劝说季升进来,来娘身边。
柱子后面的沈熏急得要出声,直接被谢云初一道法术定住。
“别急,那小孩没这么容易被骗。”谢云初想,从他手里不知套了多少好处,会被一只蜃精迷住。打死他都不信。
季升机械抬头,他想要看看娘的样子,却被指尖的凤仙花花汁刺痛了眼。
他想起了这双手抱着男人的样子,对着铜镜画眉时的表情,以及最后他和娘形同陌路。
“季升……”水精帘里的人发出疑惑,不明白到手的猎物怎么变了卦。
季升张了张嘴,娘这个字始终喊不出口,他转了心思,试着提出一个要求。
“你能出来吗?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水精帘里的人沉默半响,继而抬手撩开帘子。
季升脑中想象无数个娘的样子,倚在门口等他归来,油灯下低头缝衣,窗扉下休憩的模样。可他印象最深的,还是穿着嫁衣的倩影。
‘秀娘’低下头和季升对视,额前的珠片轻轻晃动,是她最美的时候。
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莫过于她嫁人的时候。
“你原本可以有无数的样子可以幻想。”‘秀娘’开口了,声音如季升的娘一模一样,“可是偏偏选了她出嫁的时候。”
沈熏瞪大眼睛,满脸八卦,似乎在和谢云初说。
二师兄,师弟的娘已经嫁人了!
谢云初不太想理会那张蠢脸,他更希望季升能从蜃精嘴里套出谢云行的行踪。
“大概是印象深吧。”季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似乎他记忆中的娘只有这个样子,穿嫁衣,戴着凤冠,等着风风光光嫁出去。
‘秀娘’轻哼一声,这句话在她听来无疑是自欺欺人。
“你是谁?”在识破对方幻象后,季升发出了疑问。桂宫危险确实没错,但它的危险来自重重机关阵法,而不是幻术。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秀娘’笑靥如花,“万物有灵。我自千万灵气而来,孕育于弱水之上,汲取冤魂的怨气,凝结月之精华。方才有了我,这外头的水就是我的母亲,天上的月便是我的父。这行宫就是我的家,你们这些外人不请自来,擅入他人家中,作为主人的我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们。”
“所以你把三师兄扣下了。”季升道。
‘秀娘’脸上浮现两朵红云,小女儿扭捏着,“我不想他走。”
季升心里一疙瘩。
“他生的俊美,人又温柔,说话客客气气的,我见他实在好。不想他走,我便,便……”‘秀娘’红着脸背过身去,半天传来一句。
“把他囚在玄冰里了。”
柱子后面的谢云初倒吸一口冷气,玄冰不是凡冰,千年不化的玄冰寒气逼人,就算修士也难以承受。这个女人竟然把云行囚在玄冰,谢云初心里动了杀念。
季升无话可说,不想余光被一道剑光晃到。季升微微侧头,就见谢云初和沈熏躲在柱子后面。
他心下一转,有了主意。
“你也要嫁人吗?”季升认真问道。
‘秀娘’被说中心事,搅弄着帕子,羞羞答答点了头。
“那你应该见见我三师兄的兄长,他比我三师兄更好些。”季升睁眼说瞎话。
谢云初嘴角一抽,料想这小孩要胡说八道了。
“比谢郎还要好?是谢郎的兄长?”‘秀娘’果然上勾了。
“他生的比我三师兄还好看,性子豪爽,为人颇有些霸道,但对女人却是一等一的好,我师姐曾有次在外赏月久了,二师兄担心师姐受寒,亲自抱我师姐回房休息。若是三师兄,怕没有这么主动。”
柱子后面两人齐齐恶寒,相看两生厌。
‘秀娘’叹道,“确实如此,从我和谢郎相处来看,谢郎人虽温柔,可也有些迂腐。说什么男女有别,我天生地养,化形时觉得女子漂亮便从了女身,哪有男女之说,早知会说什么男女有别,当初我还不如变作男身,行那断袖分桃之美。”
“……”
柱子后的沈熏解了法术,拿手戳谢云初的胳膊,“二师兄,断袖分桃怎么吃?”
“闭嘴。”谢云初狠狠瞪了沈熏一眼,压根不想给沈熏科普小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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