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意我明白,如果能够由得我选择,我会牢牢抱紧你,霸占你一世的深情,但是我没得选择。卫,我真的好抱歉、好抱歉,我不是不要你,真的不是......」泪水静静滑落颊腮,濡湿了与她相贴的颈际。
整整折腾了一日夜,天色蒙蒙亮起。
有了点血色的面容不再苍白,相偎一夜的体温,暖了他的身,脉象也渐趋稳定,她安下心来,是时候该离开了。
她坐起,身子离了床板,感觉交握的指掌抽紧,纠缠着不肯放,她走不开,那原本安稳沈睡的容颜眉心紧蹙,似在抗议什么。
「别这样,卫,你抓痛我了。」她轻声道。「我必须走,你别教我为难,好吗?」
交缠着她的五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满心酸楚,不舍得他苦苦挣扎,执起他的手,嫩颊怜惜地偎蹭着掌背。「来生好吗?你答应我,这一世要活得比我更好,那么来生就算你不来寻我,我也会去寻你,偿还这一世我所欠你的。」
倾身,柔柔吮住苍白唇瓣。「与你相约,一吻为誓。来生,我等你。」
他松了手,梅映宛忍泪退离,一旋身,对上岳红绡沉默的凝注目光。
「我走了,好好照顾他。」
「等等!」岳红绡唤住她。「我安排个地方让妳歇息。」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又不眠不休折腾了一日夜,她此时气色看来极差,想起她还有孕在身,岳红绡担心她随时会昏厥,万一她有什么不测,卫少央会砍死她。
她摇头辞谢。「不了,我立刻便回长安,军营之地,女子不宜久留。」
「妳不等他醒来?」
她仍是摇头,笑中揉入一缕凄伤。「别让他知道我来过。」
她要他这辈子忘得彻彻底底,心中不再有她。
「为什么?妳可以留下的。」她明明,对卫少央亦是有情。
一手贴上腹间,她涩然道:「我怎么留?」
「他又不在意。」依那傻子足以为她而死的痴狂劲儿,根本不会在乎她是嫁了人还是有了孩子。
「我知道他不在意,可我在意。」太多现实要考虑,杜家丢不起这个脸,腹中胎儿斩不断牵连,堂堂大将军成为笑柄,世人不会见容她的作为......太多太多,她怎能负累于他?如果没有她,他可以得到更美好的一切,拥有非凡成就,活得傲视群伦。
看清这一切,她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权利。
罗敷有夫,纵是有情,又能奈何?
「妳这人......真怪。」怪得和某个傻子好像,难怪这两人对味儿。
梅映宛直视她,似在打量什么。
被瞧得浑身不对劲,岳红绡反问:「妳看什么?」
「妳,很喜欢他吧?」她神情了然,一语道出。「妳得承认,他实在是个教女人心折,很难不动心的男子。」
「那又、又怎样?」岳红绡微恼,顶了回去。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她回眸,往床板方向再三留连,才又道:「我想请求妳,替我好好看着他,好吗?别再让他为我牺牲什么了,如果有个人,能够全心全意爱他,给他一份完整的幸福,我会由衷感激她。」
这梅映宛......也很有心吶!
「我、我试试。」
「嗯,谢谢妳。」这样,她就放心了......
★★★
卫少央在三日后醒来。
指尖微微抽动,发现被一抹暖意裹覆住,他心房一紧,视线往上移--
沈睡中的岳红绡被惊动,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啊,你醒了--」
他眸光一黯,神情掩不住失落。「一直都是妳在这里照顾我?」
「呃,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转身去倒茶水,否则在他太清澈的目光下,她无法昧着良心欺骗他。
「不,没什么。」梦吗?耳畔的深情呢喃,只是生死边缘之间,太过渴望所产生的虚幻梦境?
他黯然垂眸,抬手抚上颈畔,这儿,彷佛还感受得到那抹温热湿意。
她说,不求今生,盼来生。
那今生的他怎么办?他不知道。
她说,她不是不要他,是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他怎么也想不透,好想问她,却发不出声音,着急地追着那道缥缈音律--
她还说,她不舍得他走。
所以他明明撑得好累、好苦,却迈不开步伐,被她破碎伤痛的声音牵绊住,走不开,宁愿继续承受那一波波凿心蚀骨的痛楚煎熬。
是她要他睁开眼看看她的,他以为,只要挨过了痛,就能拨开迷雾,好好将她看个清楚、问个明白,却在清醒后,面对另一次的失望。
不是她。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她。
见他好似掉了魂,神情惆怅,岳红绡好不忍心,几乎就要脱口说出实情了--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为他而来,告诉他,她守着他,一如他守着她的心意,他的一腔痴狂没有白费......
然而,思及梅映宛离去时的殷殷叮咛,到了喉间的话又咽回。
她要他放下她,重新开始啊,怎能辜负她的用心良苦?
岳红绡命令自己狠下心来,无视他的黯然神伤。「你才刚醒来,有没有哪里不适?我去唤军医来--」
「杜天麟呢?他没事吧?」
「你才刚醒来,就急着问那个害你差点连命都送掉的家伙有没有事?」她收住脚步,回身瞪他。
「他若有个闪失,我对小姐无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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