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树劝他，其实也不会是觉得卫衢不学习就会过得很凄惨。就算生活在父母营造的象牙塔，但他比起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了解金钱甚至经济体系多了。对于卫衢的出身他虽然不清楚，但却很轻易判断出卫衢的消费水平，从而只需要一点言行透露出的线索就能知道，卫衢的话是对的。
他既不会没有学上，其实也不用担心成绩的事。
就这种学习态度，班级排名能始终保持前三，他毫不怀疑如果愿意好好学习文科，卫衢应该能够轻而易举超过他。
“可是做人的目标就是为了挑战自己，做能够做到的事啊。”殷嘉树呆呆的说。
对他来说，确实是这样，不断的学习，不断地挑战自己，取得重要比赛的名次，了解更多的知识。不为什么，因为他能做到，因为这样他就很快乐了。
卫衢一顿，看着灯光黯淡的礼堂里殷嘉树那双发着光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从此他再也不能隐瞒，他之所以对殷嘉树如此关注，就是因为知道对方身上有自己没有的热情和纯粹，知道他能给自己带来新鲜的冲击。
就好像在黑沉海底，忽然被顶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看到远处夕阳欲燃，海天一色。新鲜震撼，令人战栗。
看到殷嘉树的第一眼，一直到现在，一直在受到震撼，因为他以前从没有见过如此毫无伪饰，直白纯净的灵魂。
还在等待一个答案的殷嘉树只看到对面的模糊人影动了动，随后卫衢说：“我明白了。可是我想挑战的自我，不是在学习这方面的。所以，这对我没有用。”
如果说他有什么目标，那怎么也应该是解脱，自由，和感知到快乐。学校里这些事，实在不该用去他的精力，那只是一种浪费。
他要挣脱的远比高考更沉重，只是这些不该说出来，让殷嘉树知道。
卫衢对殷嘉树能够保存至今完好无损的快乐天真和幸福嫉妒过，怨恨过，也羡慕过，但现在他决定，要保护好他。
就算不可能体会他的快乐，但只是看着也是好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力量能够拒绝殷嘉树的靠近，以后更不可能放殷嘉树离开。
殷嘉树见他这样解释，丝毫没觉得应该追问，反而很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兴趣方向，原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能力做到最好的事卫衢不肯做，现在对方给了个目标更高所以顾不上的理由，他也就被成功说服了。
毕竟，殷嘉树也不是没有想发展新技能但时间不够用只好放弃的经验。
见他不说话了，卫衢就动了动被抱住的那条手臂，顺势抽出来。
殷嘉树也不拦。
礼堂里空调冷气很足，在台上被追光罩着十分闷热，下来后又被殷嘉树贴上来，卫衢这一刻才发现似乎有点冷。
他动了动，忍住了什么都没做。
文化节第二天，卫衢发现殷嘉树戴眼镜了。
“你近视了？！”卫衢十分惊讶，形于言色。
殷嘉树扶了扶眼睛：“是呀，我最近才发现的。”
卫衢一时无语，想不通他在作息健康写字读书习惯都很讲究严格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近视的。想了一会，他沉着冷静，一针见血地问：“你晚上是不是用手机玩游戏了？”
殷嘉树慢慢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片刻后：“你怎么知道？！”
卫衢不语，只是用谴责的目光给他心理压力。
虽然不怎么看得懂复杂的表情，但架不住殷嘉树自己心虚，被看了一阵就低头，小声辩解：“我做噩梦了，被吓醒了，就会玩游戏……”
卫衢表情复杂，心想，看来果然不是程序设定精准的小机器人，就算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是玩成了近视，就像个贪玩的小孩，真不容易。一直以来，殷嘉树就像个电子宠物一样，被设定好了行动规则和日程表，就会好好履行，一板一眼，十分有趣，但也未免有些枯燥。发现他其实就是个小男孩，卫衢不由兴趣大增。
平常的殷嘉树特别讲究程序和时间表，就从来没有违背的时候，现在发现他居然也会藏在被窝里玩手机，不知怎么，在卫衢心里就格外可爱，甚至都不责怪他了，只是抬手摸摸少年细细软软的头发，放柔了声音：“以后想玩，至少开了灯玩啊。”
殷嘉树神情很委屈：“可是那样就会被爸妈发现了，他们不让的。”
卫衢想了想，忽然动了歪心思：“周末来我家，通宵都可以玩游戏，想不想来？”
殷嘉树立刻激动了，不过激动的点很令人意外：“真的吗？我可以去你家？”
卫衢没料到他居然会因为这个高兴到星星眼，原本只是试探着一提，现在却觉得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实行。
他母亲很少在家住，经常出差，如果卫衢去问秘书，多半能问出一个十分详细的时间表，挑个她不会回来甚至不会在本城市的周末，殷嘉树就可以尽情地通宵玩游戏了。
家里的阿姨是绝对不会管的，甚至还很欢迎他带同学回来玩，而不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卫衢只要准备点吃的喝的，游戏让殷嘉树自带，应该就能玩得很开心了。
觉得确实可行，卫衢这才抬手捏了捏殷嘉树翘起的下巴，丝毫没发现自己这算是流氓了：“当然，你见过我说话不算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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