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总是被说不清的东西推搡着,做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你爱一个人,是真的爱,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他,多么矛盾不可思议!我就像置身窄窄的小巷,无法转身,无法后退,只能前进,只能走出巷子,才有自由空间,你们明白吗?
在受伤以前,我根本就觉得,我爱小姜,这个念头,它都很可耻,我不配。可受伤后,我忽然安宁了,轻松了,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那么一段暗藏的爱情。至少,最起码,我曾经为它做了一点什么。并且这个证据会终身留在我的身体上。这是我的骄傲。我的价值。
她转过脸,看着小姜说,谢谢你给我机会宽恕自己。
我们都还在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她打开玻璃橱窗,拿出一只桂花饼,默默地吃着。她吃着吃着,又说,其实,受伤后,心安宁以后,发现,爱也安宁下来了。它像我脚踝上的伤口一样,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留在骨头里了,但也不会再生长了。
她又默默吃完了姜饼。
我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小姜还有点茫然,他望着我。
我说,你的意思是,这下,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是吧。
林巧巧笑,如果你觉得我还欠你的,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小姜有点明白了,他说,我没有恨过你,林巧巧。
林巧巧说,我知道。
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生在姜家,而她生在林家。是生命赋予了我们这些仇怨和争斗,我们年轻稚嫩的生命不得不经受仇怨争斗的洗礼,所幸,这生命因这些洗礼,变得越发皮实成熟,并且,懂得了爱和宽容的珍稀可贵。
那我为何不坦然接受生命的安排?我又凭什么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望了望小姜,深深呼吸了一口姜饼的气息,我不会再离开。
忽然,小姜的表情扭曲而痛苦,他双手捧住头,说,好痛好痛,简直要爆炸了,蓝蓝快帮我拿止痛片来,在黄色柜子最上层。
他服下止痛片,疼痛有所缓解,我坚持要去医院,也不是一回两回头痛了,光靠吃止痛片,那是治标不治本!不会讳疾忌医啊!想起他还有轻微脑震荡,我更是不安。
小姜却打死也不肯去,他说,我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大病!不过是最近太忙太累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就度假,就休息!什么心也不操了,头也不会痛了!
他又求我,我不是病人!医院就是宰我们这些好人的!我答应你,忙过这阵,我一定好好休息!
林巧巧说,我有信心,好好过日子。
我看看小姜,那你呢,你有信心吗?
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
晚上,我们手拉着手,并排躺在窄窄的行军床上,床真的太小了,他的一边肩膀都悬在空中。他问我,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吗?叫石头棋的。
我说,记得啊,怎么?
他说,我们在地上用粉笔画出格子,把小石头丢进固定的一格,然后我们在格子里跳啊跳,跳到都累了就回家。可小石头还是躺在格子里,不动,不跑。等我们都回到家了,吃饭了,睡觉了,都忘记它了,它还是躺在那里,等着我们,哪怕刮风了下雨了它还是不会挪动一步。它一直躺在那里。
他双手垫在脑后,侧过头,看着我说,我就是那颗小石头。
我侧过身,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在姜饼香里,他的心跳声里,呼吸声里,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这是近几个月来,第一个安宁美好的夜晚。我想,这样的夜晚,它还会有很多,直到我们老去,死去,沉睡入大地。
这两年的努力经营,姜饼店已经攒了一些钱,小姜说,就等你回来,咱们商量商量,看是把饼店开在哪里,这店面太小,我们需要一间宽敞的。
我接着说,我们还需要一间房子。
我们把新店的地址设定在步行街,那里人流量大,年轻人多,虽然租金昂贵许多,但生意也一定会好很多。几经周折,我们在步行街街口租下一间15平米的店,店面的装修都由我们自己动手,我们重新定做了大大的玻璃柜台。他负责用原色的木条木板把小小空间分隔出层次感,放各种设备,我负责在墙壁画画,画姜饼娃娃的爱情故事。忙碌大半月之后,新的“姜饼娃娃”店开业了。
做姜饼娃娃不是我的专长,也不是我的专业,我还是更愿意做翻译,那才是我的本行。我又开始找工作。小姜还是那句话,大不了我养你,我养得起。
小姜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招聘了两个年轻人来帮忙,新的工作不久后就找到了,朝九晚五,偶尔加班。我们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有个小小的阳台,白天可以晒晒太阳,晚上可以看看夜空。
姜饼店生意很好,很多顾客都好奇地问,你们的秘密配方里,究竟都有些什么材料啊,稍微透露一下,我也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啊。
小姜笑笑,不回答。
又是一年过去,小姜跟我商量,我们回槐树街,在原来的地方,两层小楼,一楼做店面,一楼住人,新房子肯定很贵,要买一栋我们买不起了。步行街这家,已经有人跟我联系,想做加盟店,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开几家加盟店,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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