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再三,松了手,关掉电锯。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一枚手环?一把剑?一道光?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花时跑进书房,捡起落在盒子上的纸。
花时坐在廊檐下,借着稀薄的暮色展开,那是一封信。
年月久远,纸页脆黄,但纸上黑色的毛笔字,却能清晰辨认。
“古家子孙,悉听我嘱咐。此盒中之物,尔等务必妥善保管。我二十岁时,入清凉山采药,不料遇怪蛇袭击,失血过多,性命危在旦夕,彼时一黑衣男子以血相救,我性命方才保全。男子交此物于我,托我为其保管。相约日后来取。我今寿命将尽,男子仍未前来。古人云,君子一约千金,应人之事,万不可悔。我再嘱咐尔等,等务必妥善保管此物,待主人前来领取。古延年于辛丑年三月二日。”
古延年是花时父亲的曾祖父,这封信竟写于一百多年前。
她一直未曾听家里人提过这份嘱托,祖父去世时,也没有提。他或许早忘了。即使他不忘,在这个家里,心照不宣或是秘而不提的事也太多了。
比如祖父的独家药方,花时父母的死因,以及花时的眼瞳为何会变色。
当然,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追溯出完美答案。
有些问题,本身就是答案。
花时盘腿坐在廊檐下的蒲团上。
暮色越来越浓,天幕上垂着两三颗星。
花时仔细观察圆环,青纹色,像某种玉石,闪耀着光泽莹润,也不是太难看。她晃了晃,颇有分量,但也不算累赘。她伸出右手摩挲它,一瞬间,幽微的电流通过指腹向全身蔓延。
花时的心莫名一暖,眼眶竟已潮湿。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它并非器物,而是生灵。
不不不,我一定想多了,她安慰自己,在一个连人类连平行世界都能到达的时代,一把剑也好,一枚手环也好,它的存在分解,只适用于科学阐释,元素,分子,原子,甚至,外星科技。
总之,它不会是科学也无法阐释的东西。
这一番自我安慰,果然大大地消融了花时的好奇与恐惧,到最后,她几乎乐观起来,不如,就当作是护身符吧!跟她那些灰蒙蒙的裙衣搭配,倒是很和谐。
夜色浓稠,月色微蒙,地上灯火,远远璀璨于天上银河。
卫星塔在夜色灯火的映衬下,直刺云天。
在它周围,高楼参差连绵,形成浓密森林。
一条河流从水泥森林横穿而过,一座石桥横跨河上,桥那头是一座湿地公园,桥这头是繁华街市。
灯影投入河中,投影在石桥上,纵横摇曳,恍若水波。
桥头有一株古树,鸣蛇君正坐在树枝间。他姿容秀丽,长发飘逸,狭长的眼睛惺忪迷离。那一身青色纹样的长衫,与石桥是完美搭配。
他正握着一支竹笛,悠然吹奏。
笛声幽幽,像泉水潺潺,又像是某种遥远呼唤。
“咚咚咚。”一个丸子头女孩正沿着河岸跑过来,修长的双腿充满活力,双臂有节律地摆动着。
她听见了笛声,抬头四下环顾,像是搜寻声音来处。
古树太高,她看不见树上的鸣蛇君。
鸣蛇君却看见了她。
鸣蛇君从树枝间跃下,往公园深处前行。
女孩追逐着笛声,跨过桥,进入公园。
月亮躲进一片灰蓝云朵,青年背靠一座假山,继续吹奏。
女孩小跑着跟来了,梦游般的表情。
一个女人飘落在假山上,她身形窈窕,穿一身雪白长裙,脸上蒙一层白纱,银色的发饰在月光下闪光。
“呼——”女人掀起白纱的一角,嘴唇一张一翕,似在念诵什么。
女人又深深吸气,女孩像被扎了漏洞的气球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满足的笑意,在女人唇角边浮起。
鸣蛇君瞄了一眼地上的女孩,眼底涌起倦怠,“还有一百天,就结束了。”
“结束?哈哈。”女人的声音妖媚冷彻,“真正的掠夺还没开始呢。”
青年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凡我族类,都能以我之名,使役被我意咒束缚之人。”女人的声音冷彻如刀锋,“这一点,想必鸣蛇君你不清楚吧?”
仿佛被刀锋划过咽喉,鸣蛇君一阵颤栗。狐姬的族类,不是早在七百多年就已经覆灭了吗?
“哈哈。”狐姬放下面纱,一把雪白折扇出现在手中,“再过一百天,就是整整十二个甲子年,与那年一模一样的狐月便会出现,我等族类,便会归来!”
狐姬说完。轻摇折扇,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她趁风飘然而去。
“狐族归来,真正的杀戮……”鸣蛇君自言自语,斜靠在假山上。
月亮从云里出来了,草地上的女孩安静得像一只蝴蝶。
夜风吹起,风中荡溢着植物辛辣的气息,鸣蛇君闭眼呼吸,想借助自然生命的气息,驱走心中的罪恶。
一丝微妙的香气糅杂其间,它难以形容,但却凛冽分明。
“神……使?”鸣蛇君直立了身体,将长笛揣入怀中,腾空而起,化成了一条青纹大蛇。蛇背上,四片翅膀徐徐张开,薄如蝉翼,但却充满力量。
他挥动翅膀,循着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朝南飞去。
鸣蛇君循着气息,来到一处庭院。
庭院正中,一棵古银杏繁茂参天;角落里,一方月牙形的池塘;庭院里长满了花木藤蔓,月光从葱茏的枝叶淌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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