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是梁阮阮先喜欢魏泽川”的愧疚,早早就种在了画未心里,如今爆发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在爱情的路上,她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魏泽川颓然地靠在紫荆树上,一动也不动。
他计划好的一切:带画未去见父母,拜见画未的父母,在海边拍一组情侣写真,每天相拥看日出日落……这些统统像紫荆花的花瓣飘落风中。
画未转身走回宿舍。
魏泽川没有动。
两个小时过去,魏泽川还是没有动。
天色昏暗了,他转过身来,靠着紫荆树站着,仰望着画未宿舍的阳台。
黑夜来临,紫荆树前的路灯亮了起来,魏泽川笼罩在光影之中,他还是仰望着画未宿舍的阳台,还是那样虔诚专注。
楼里有女生探头看他,到楼下接女友的男生同情地望着他,画未的舍友也不时探头看看他。画未就坐在电脑前玩“植物大战僵尸”,眼睛不眨,身体不动,只剩右手不停地点击鼠标,游戏失败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只有将自己沉溺在游戏之中,才不会去想阳台之外的那个梦。
画未坐在电脑前不吃,不喝,不挪动一步。
魏泽川也站在紫荆树下不吃,不喝,不挪动一步。
九点,天空飘起蒙蒙细雨,细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画未玩游戏失败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十一点,舍友强行将画未的电脑关掉,拖着她到阳台。她看到,魏泽川还站在那里,浑身湿透,像坚定的紫荆树一样,仰望着她的方向。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细雨与她对视,尽管是黑夜,尽管灯光昏黄,那目光就像闪电,瞬间通达到她的心底。她的大脑想抗拒,她的心却早已向他飞奔而去。
她不顾一切朝他飞奔而去。
他再次张开双臂,迎接她入怀。
“你不来,我不会走,死也不走。”他说。
“我有多爱你,我就相信你有多爱我。”他说。
“你因为我承受了很多,现在轮到我了,我愿意承受你给我的一切,误会也好,怀疑也好,打我骂我,什么都好,只要我不死,我就会爱着你。”他说。
“那年我才十四岁,还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就喜欢上了你,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长大了要和你在一起。”
画未没说话,只是拥抱他。
她不要理智,不要判断,不要思考,她只要遵从她的内心,坚定不移地爱下去。
魏泽川的假期只有半个月。但画未没假期,所以魏泽川的拜见画未父母的愿望没能实现。
画未也想等大学毕业再说。
魏泽川说:“也好,等你毕业时,我应该攒了一些钱了。不然你爸妈会说,你连买厕所的钱都没有还想娶我女儿?你怎么不去海里捞条美人鱼啊?”
“我爸妈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但他们也不希望你受穷受苦呀。”
“谁知道我跟着你会不会受穷受苦呢?”
“你就看着吧。”
“我看我还是等着受穷受苦吧。”
“伤自尊了,求安慰……”
“赏你一个破碗,端着去求安慰吧。哈哈!”
他们拥在一起看日出日落,他们牵着手走很远的路去吃老字号的海鲜面,他们驾着小渔船出海晒太阳,他们看起来又像所有幸福的恋人一样幸福。
魏泽川回船上那天,画未去码头送他。阳光很好,暖风柔柔,大海轻涌着金色波浪,“和谐号”像一只巨大的海鸟,静静矗立在港口。魏泽川恋恋不舍地走上甲板。他又朝她回头看,他穿着白色衬衫,春日的阳光映着他的脸。
画未有点茫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少年吗?是那个与她定下约定的十四岁少年吗?是她在荷花池畔遇到的十六少年吗?
她悲哀地发现,尽管他们和好如初,但却有什么东西烙在她心里了。那种东西不是伤痕,不是耿耿于怀,而是敬畏。从前她相信爱情的力量可超越一切,而今,她经历这次波折,她开始敬畏命运,她开始怀疑,爱情再强大,也抵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滨城的初夏,白色的栀子和茉莉争相装点着家家户户的小院,沿海大道上的凤凰花含苞待放,沙滩上摆满了鲜红饱满的樱桃。渔民们在傍晚时分满载而归,空气里涌动着新酿的啤酒香气。
画未和于采薇在海边的黄昏市场闲逛。
于采薇的电话响了,她兴奋得大叫:“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听起来是季明朗。自从他玩消失以来,他就很少联系于采薇。
几句话之后,于采薇冷笑起来:“我早料到了,就等你亲自说出口呢。但我要你当面和我说,说你不爱我了,要和我分手,不然我绝不答应。”
过了半分钟,她又嚷:“那最初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你发现我偷跑到你的房间时,你就该让我滚出来。我让你帮我画像时,你就该扔掉画笔骂我不要脸!或者,我高考之后来江南找你,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们不可能!你是现在才知道那些差异吗?
“你当时为什么接受了我?现在又为什么想甩开我?我还是我,一直没变。
“我现在不听,除非你到我面前来,亲自和我说!”
于采薇就是这样的女孩,即使输了阵地,也不甘心输了姿态。
她摁掉电话,看着画未:“这个王八蛋,果然是要分手,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我该多伤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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