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十八楼里隐隐还有灯光透出来,卷帘门只关了一半,柜台里还有人坐着。
“郁桐?”
电脑开着,浏览器搜索栏里的四个字立刻让刘靖初恍然大悟,他吃惊地问:“你在帮阿伊查资料?”
郁桐正在搜索有关盆栽蛋糕的资料。
郁桐说:“你说她做好计划就放假的。”
刘靖初问:“你也着急放假?那白天你怎么不说?”
郁桐说:“我不急。”
刘靖初接着问:“为了他们俩?”
郁桐嘴里没说,但表情已经默认了。
刘靖初大概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那番教训不是没有收效的,倒还有点得意,勾着嘴角笑了。
他说:“你要在这儿查资料就把门关好,别敞着,休息室的被子不够暖的话就开着空调睡,空调遥控器在床头的柜子里。哦,对了,里面的电池可能已经用光了,你左手边的抽屉里有新电池。”
他又说:“刚才我看饮水机里面已经没水了,冰箱里的三个蓝色罐子里面装的水你是不能碰的,那是我用来做甜品的,柜门上那红色的玻璃瓶里面是蜂蜜水,你要是渴就凑合着喝吧。记住了,红色的能喝,蓝色的不能喝,嗯?哦,还有啊,后面楼梯的声控灯不太灵,你得脚步重点,不然它感应不到。哦,还有……”
郁桐把头一偏,微笑着问:“还有什么,老板?”
刘靖初被她这么一问,也意识到自己突然变啰唆了,故意板着脸说:“没什么了,你继续吧。”
郁桐看刘靖初走了,便继续她的复制粘贴,把有用的资料归进一个表格里。原本她只开了电脑旁边的一盏小夜灯,光线很暗,但她忽然觉得室内明亮了一点,抬头一看,发现身侧的落地灯被打开了,橘黄色的灯光正好投射过来,柔和而温暖地将她包裹在其中。刘靖初的手指刚刚从开关上移开,视线也刚刚从她的身上移开,正微微弯着腰钻出半垂的卷帘门。郁桐望着那个背影,轻轻地笑了。
这天夜里,郁桐查着资料就越来越困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大概凌晨五点的时候,她被一阵冷风吹醒了,狠狠打了个哆嗦。她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奋战之后的成果,觉得颇为满意,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忘了关十八楼的大门。
卷帘门一直都是半垂着的,里面的玻璃门也开着,望出去,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郁桐赶紧过去把两道门都关了个严实,又看了看时间,还早,于是打算到后院的休息室里再接着睡一会儿。这时,她的目光忽然停在柜台旁边那张半圆形的玻璃桌上,那桌子上不是应该放着她的斜挎小包的吗?一个枣红色的细肩带的方形牛皮包,里面有她的钱包、钥匙和手机。
那个包怎么不见了?
十八楼里里外外她都找过了,没有。她很清楚地记得,昨天夜里刘靖初离开的时候她的包还在。难道后来十八楼里还有人来过?是小偷?可是,她的钱包里什么卡都没有,只有几百元现金,手机也是很老的款式,要说钱,收银台里还有好几千块钱现金,却分文不少,这小偷到底图什么?
当郁桐找遍了十八楼却依旧毫无所获,而门外的黑暗之中缓缓有微光透进来的时候,她两腿有点发软,跌坐在椅子上。后来一整天她都无精打采的,而且眼皮总是跳。她心里暗暗发慌,还险些因为走神算错了客人的单。
刘靖初以为郁桐是因为熬夜查资料没有休息好,所以精神不足,中午他还故意冲多了一杯咖啡,不动声色地让小卓端给她。她喝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噗”地一下,咖啡全喷在小卓的围裙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刘靖初跟小卓异口同声地问。
“对不起,对不起!”郁桐一边擦嘴一边道歉,这时,店铺外有个大学生跑了进来,喊道:“郁桐,谁是郁桐啊?”
郁桐迎过去说:“是我。”
刘靖初看那个大学生递了一张折叠着的纸给郁桐,郁桐展开看了看,脸色立刻更不好了。他过去问:“有什么事吗?”
郁桐轻轻地把纸往手心里一揉,捏紧拳头说:“哦,我的包不是丢了吗,我同学电话联系不到我,托人带了小字条给我,也没什么,就是说晚上学院里有一个会要开。老板,我可以提前一点下班吗?”
这个晚上,有那么一个瞬间,郁桐仿佛又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那时候,与新年的喜气格格不入的她也如现在一般,行走在冷清的城市一角,与江风、高楼、远灯、孤影为伴。
郁桐的目的地是城里紫滨路最南端的老砖厂,砖厂外跟大路相连的那片河滩向来都是社会不良青年的聚集之地。
那里被称为废柴滩。
喜欢出没于废柴滩的人都不介意自己被称为废柴,因为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废柴,他们只是随性好玩、行为乖张、思想叛逆而已。
中午的那张字条并不是普通同学给郁桐的,而是来自一个经常混迹于废柴滩的人,那个人叫盛骏威。
整个艺术设计学院的人都知道,盛骏威喜欢郁桐。他们也都知道,流氓一般的盛骏威是每一个女生的噩梦。去年盛骏威追求过郁桐,被郁桐拒绝了,偃旗息鼓了一阵子,没想到竟然卷土重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