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朱四太太这才笑着对杜太太:“我多喝了两口酒,不觉话多了些,只是有些人,不说她还当你好欺负。”杜太太吩咐丫鬟再给她倒上杯茶:“朱太太的媳妇,那才叫好福气呢。”朱四太太笑的眼边的皱纹更深:“都是为父母的,心疼自家的孩子是自然,怎会去作践旁人家的孩子,我最瞧不惯那些作践媳妇的婆婆了。”
杜太太和朱四太太在那里对答,雀儿的心里更松一口气,姐姐真是嫁了个好人家,朱爷是有担当的,婆婆又是个明理的,娘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满月酒过去,那孩子也起了名字,杜璋,家下人还是叫他小哥儿,而杜棣要弃学的念头已经越来越坚固,就算杜老爷如何生气,杜桐在旁同样劝说,他还是执意不改。这十来天他也不去书房,成日就坐在铺子里面瞧掌柜的和伙计怎么做买卖,瞧这光景,只怕劝不回来,杜老爷没办法,已有些松口,可是朱愫那里,难免有些想法。
这日雀儿正在瞧着庄上送来的东西,盘算着和杜太太说一下,初五就回去陪姐姐,等到初六再回来,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雀儿跟前行了一礼:“大奶奶,还请你去瞧瞧我们姑娘。”雀儿见她是朱愫身边的丫鬟晓环,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姑娘前几日不还好好的?”
晓环瞧一眼四周,雀儿已经明白,示意小冬她们出去,晓环这才含泪道:“姑爷口口声声说要弃学,也不找姑娘商量,姑娘这几日吃的也少,睡的就更少,在太太跟前还要强颜承欢,长此下去,怎么得了?”
雀儿虽知道朱愫心事重,但没想到她竟然重到这种地步,忙站起身,晓环又道:“我们总是下人,说的话姑娘未必肯听,太太那里又在病着,自然不敢惊动,大姑娘还小,还求大奶奶去瞧瞧吧。”
雀儿见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从袖中抽出块帕子递给她:“好了,你家姑娘不肯说,自有她的道理,你也别哭出来。”晓环虽接过帕子,但没有去擦泪,只是瞧着雀儿,雀儿见她这眼巴巴的样,双手按住她的肩:“好了,我又没说不去。”
晓环这才擦泪行礼下去:“奴婢谢过大奶奶。”雀儿拿过帕子:“你先回去,等午饭后我再去。”晓环心里明白,又谢过雀儿这才下去。
雀儿重又坐下,瞧着账本,上面的字似乎化成黑浪向她涌来,雀儿拿起笔来勾了一笔,哎,面子和里子,就瞧朱愫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用完午饭,逗了杜琬一会,一岁多的她,虽不会跑,走路极稳,不肯让人抱,只在地上蹒跚的走来走去,雀儿吩咐奶娘丫鬟照看好她,就带着小冬往朱愫的院子来。
朱愫屋外静悄悄的,雀儿先在外面站定,小丫鬟瞧见雀儿来了,忙上前行礼,并对里面通报:“大奶奶来了。”帘栊开处,楚四家的迎了出来:“大奶奶屋里坐。”
雀儿上了台阶,走进屋内,朱愫已迎上来:“大嫂今儿得空?”雀儿见她脸上脂粉没施,虽带着笑容,但总有凄凉之感,雀儿伸手扶住她时,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比原先瘦了,想来晓环所言不虚。脸上忙带着笑道:“前几日事忙,今儿闲下来,特意来瞧瞧哥儿呢。”
说话中间已经坐下,晓倩端出茶来,朱愫露出一个笑容:“难为大嫂想着。”奶娘已把杜璋抱过来,雀儿接在怀里,杜璋已经一个多月,虎头虎脑,只是睁着眼睛瞧雀儿,雀儿不由一笑:“哥儿却和姐儿不一样,姐儿一个多月的时候,只晓得睡觉,哪像哥儿这么灵。”
听到雀儿赞孩子,朱愫心情似乎又好一些,只是淡淡笑道:“可惜他没有姐儿那么有福气,有个肯读书的爹。”雀儿听话知音,明白朱愫的心事,逗了会孩子,奶娘把他抱下去,雀儿这才开口道:“二婶方才说的,哥儿没有个肯读书的爹,是不是还在怨二叔?”
朱愫方才说出那话,已是有些后悔,听到雀儿这样问,忙笑道:“大嫂说的这什么话,女子家以夫为天,自然是他说的无有不从,我有什么好怨呢?”话虽这样说,但话里的哀怨是怎样都遮不住的
雀儿缓缓摇头:“二婶这话说的,我就要驳一驳。”驳一驳?朱愫不由坐直身子,她自小家教甚严,说话素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哪有过被同辈人驳的理。
雀儿身子往前凑一些:“二婶,虽说女子家以夫为天,可是夫做的不对时,做女子的,自然也有劝谏之事,怎能任由他胡做,二婶不喜,自然就要和二叔说明。”
朱愫听了这话,用玉白的手指擦着方才不小心滴出的茶水,半天才叹道:“可是经商也是正事,我自然不好劝的。”雀儿唇边露出笑容:“二婶既知道,为什么还不喜?难道是觉得只有读书才是正途?”
这话说中朱愫心事,她猛地抬头,见雀儿唇边的笑容,陡然不服起来:“经商也是正事,为什么大嫂不让大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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