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涯身旁,手被他紧紧握着,两人并肩坐在阿爸阿妈对面的沙发里。
孟海戴着老花眼镜,上上下下打量天涯。
昨晚一个小时的八闽之音节目结束,他和阿妈也没有听见女儿上楼来的声音,看看时间不早,他就下楼到杂货店来,打算帮女儿把门关了,叫明月早点休息。
哪里料到走进自家杂货店,抬眼一看,女儿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吻得正缠绵。
孟海来荷兰一年半有余,对于洋人习惯当众接吻一事,已经渐渐由当初的无法接受,慢慢变得习以为常。然则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同异性在他面前接吻的事实。
孟海忍不住握拳捣住口鼻,咳嗽一声。
天涯听见咳嗽声,轻轻放开明月的面颊,握住她的手。
明月双颊绯红,低低唤一声“阿爸”。
“伯父您好,我是沈天涯……”天涯对阿爸微笑,自我介绍。
孟海又咳嗽一声,“今天已经不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
竟是一副不预多说的模样。
“是我失礼,这么晚打扰伯父伯母休息了。请容许我明日登门拜访伯父伯母。”天涯保持微笑,“伯父,晚安。明月,晚安。”
他执起明月的手,在手背上吻一吻,这才转身离去。
明月望着他风尘仆仆而来,匆匆一晤就又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甜蜜。
孟海看见女儿凝望天涯远去背影的神色,倏忽无声地叹息,随后微笑,“关门罢,明月。”
明月整晚都睡得不踏实,脑子总有天涯的面孔闪过。
早晨六点半不到,便自动醒来。
进浴室洗漱时候,看着镜子里眼睛四周微微泛青的自己,明月忍不住做个鬼脸。这么多年征战各大赛事,早练就一身宠辱不惊的镇定功夫,可是男朋友要来拜见父母,仍令她辗转难眠。
淡定,要淡定!明月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镜子里的长发女郎冲她微笑。
明月洗漱完毕,下楼去和阿爸阿妈一起吃早餐。
阿妈用新鲜罗勒末和鱼末与面粉一道调成面糊,用平底锅煎成一个个碗口大小的鱼饼,上头涂一层自家特制的虾酱,咸香无比。
明月一口气吃掉两张鱼饼,吮一吮手指,“有阿妈做的早餐作为一天的开始,是最幸福的事!”
阿妈听了,笑着拍拍她的手臂,“也不难,阿妈教你做。”
“我去帮阿爸开门。”明月听了,赶紧逃跑。
明月从来不是个肯向困难低头的女孩子,但于厨艺一道,真是没有一点天分。
阿妈看女儿落荒而逃,暗暗嘀咕,“这以后要是嫁到婆家去,可怎么办?”
明月当然没听见阿妈的嘀咕,她到前头店铺里帮阿爸开了门,鲜蔬水果摆到门口,花圃送来的大捧花束一一放到桶里,杂货店的一天就此开始。
隔壁范霍尔太太也双眼泛青地走进店里来,看见明月,虚弱地打个招呼:“早,小月亮。”
“你没事罢,范霍尔太太?”明月一边将新鲜牛奶从冷鲜柜里取出来放在收银台上,一边问。
邻居太太叹息,“昨天晚上的球输了,詹森一个晚上都在咒骂裁判,说那个点球判罚不公。”
明月失笑,范霍尔先生平时看起来斯文有礼,可是一但事涉他心爱的足球,简直蛮不讲理。
“等一会儿他去上班,我得好好睡一觉。”邻居太太付过牛奶钱,拎过牛奶桶,回家去了。
明月望着邻居太太的背影,微笑。
这大抵就是生活。
嘴巴上抱怨先生晚上吵得她没睡安稳,可是第二天一早起来,仍然会出门给一家大小买牛奶,等先生孩子都出门去,仔细地把家里收拾一遍,做好晚餐等他们回来。
日复一日,时光就这么走远。
将来孩子都大了,各自成家立业,各有各生活,她还是会守着已经发胖老去的先生,听他唠叨抱怨裁判不公。
再寻常不过,也再温暖不过。
明月双手撑住下巴,她不承认自己在等天涯,可是她的心知道,她在期待天涯的到来。
上午的时间静静地过去,他没有来。
阿爸替老客户送完货回来,停下脚踏车,往店里张了张,没看见昨天晚上那个青年,心里不晓得是失望,亦或松了一口气。
下午阿爸阿妈午睡,明月守在店里。
天花板上的老式四页吊扇缓缓地转动,带来一丝凉意,明月捧着书坐在收银台后头,双眼却望着门外。
可是直到晚饭时分,天涯也没有出现。
明月忍不住胡思乱想,不会出事了罢?
这念头紧紧攫住她的心脏。
晚饭她吃得心不在焉。
阿爸实在可不下去,轻轻按住女儿把筷子直直戳向汤碗的手。
“明月。”
“阿爸。”明月回神。
“我看他不是一个怕事会临阵脱逃的,既然说了会来拜访,他一定会来。”孟海向女儿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和你阿妈也不会吃了他,所以你安心吃饭。”
明月这才算是略略踏实些,把晚饭吃了。
等到吃饭后水果时,前头杂货店里响起询问声:“请问有人在吗?”
孟海在明月出声前,按住女儿肩膀,“让我去。”
阿妈则轻轻握住女儿的手,“你放心,你阿爸不会为难他。”
她昨天晚上已经听阿爸提起那个叫天涯的年轻人。就是他不经他们同意,带着明月到国外旅游的。照阿爸的描述,是个相貌英俊端正的孩子,人也非常有礼貌,只不晓得对明月到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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