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完颜磐的通关金牌进入燕京,关卡的官员见到这金牌,便飞马报讯,完颜磐得悉消息,策马飞奔,以神驹赶来逮我。
我随他回会宁,一夜一日的奔驰,次日入夜时分,我们从侧门进宫。
而叶梓翔被金兵押着,抵达会宁后将被关在何处?
完颜磐带我来到他的寝殿,天龙殿,连续下了数道命令,最后吩咐两个宫女伺候我沐浴更衣。
他搂着我,含笑道:“我先去书房批阅奏疏,若我回来晚了,你就先歇息。”
我颔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金国皇宫的斑斓夜色中。
我从未想过,我会再次踏上会宁的土地,这座让我倍感屈辱的城。
然而,那个令我屈辱的人,已经死了。
一旦进宫,再难以出去了。可是,只要能够见父皇一面,这有什么要紧的?
一干内侍与宫女,垂目偷偷地看我。
我淡淡扫视,暗自思忖着这些人中谁是皇太后的耳目,谁又是徒单皇后的眼线。
沐浴后用膳,宫女与内侍的服侍尽心尽力。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我的确切身份,见他们的陛下如此待我,便不敢怠慢。
吃饱喝足,睡意袭来,我让宫女取来锦衾,打算在贵妃榻上睡一会儿。
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他抱我回床才惊醒。
宽衣后,完颜磐上床,搂着我,吻着我,却终究不像完颜宗旺那样强取豪夺。
这一夜,我们相拥而眠。
翌日,一大早,他起身上朝,午时才回来与我一道用膳。
之后,他拉着我来到我一处宫殿,这宫殿距天龙殿不远,好像是金国皇后居住的华凤殿。
那年,他的母后,唐括皇后,就是在这里命人给我掌嘴,之后,他现身救我。
“你看,这两株是辛夷树,我命人从汴京移栽到会宁,在殿前栽了好几株,就这两株成活。”他握着我的手,眉宇堆积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殿前两株辛夷树,在瑟瑟寒风的吹拂下,绿叶凋零,枝桠孤单地摇曳着。
他按着我的肩,研判着我的神色,“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摇头,涩然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事。”
完颜磐从身后搂过我,“这是皇后所居的宫殿,我改成‘辛夷殿’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旁边的二层高台是我命人日夜赶工建的,取名为‘飞镜台’,你若不满意这名字,可以改。”
辛夷殿并无多大改变,殿名更换而已。右侧的飞镜台,朱漆鲜丽,凌云高阙,极为富丽堂皇。
我莞尔一笑,心中暖暖。
接着,他带我入殿。
举目四望,熟悉之感扑面而来,我惊讶地看这看那,从大殿奔入寝殿,满目惊喜。
“如何?喜欢吗?”他站在我身后,笑眯眯地问道。
“阿磐,怎会这样?殿中布置,和我汴京宫中的‘沁玉殿’很像。”
“我找了一些汴京宫人,问了你所居的‘沁玉殿’是如何布置的,然后命人找来相似的物件,或是赶工打造。”完颜磐沉声道,“我想让你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拥我入怀,“此次相见,我不会再放手了,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共同的家。”
我一震,心潮涌动。
他不给我思索的时间,又拉着我来到寝殿左侧的偏殿,“这是你的‘流金泻玉’。”
汴京宫中的浴池“流金泻玉”也被他搬来了,眼前的浴池虽不及汴京皇宫的奢丽珠润,却也不错了。
然后,他又将我拉回寝殿,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更衣。”
更衣?
完颜磐将芙蓉帐以金钩钩起,我看见床榻上摆着新郎新娘的大红喜服,正红锦缎裁制,是大宋帝姬出嫁所穿的朱色翟衣,广袖,披帛,对襟与裙裾绣着织金凤纹。若要讲究,相较正式的帝姬嫁服,这款式改得较为简单。而新郎的朱红冕服,也是按大宋驸马的喜服裁制的。
他做了这么多,还准备了我的嫁衣,是要与我行大宋帝姬出嫁婚仪么?
眉骨涌上一阵酸涩,双眸渐渐模糊。
他执起我的手,“我不知大宋帝姬出嫁是怎样的,问了一些汴京宫人,裁制了这两身喜服,是不是不对?若是不对,我命人重新赶制……”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我垂眸,泪珠悄然滑落。
他抬起我的脸,吻去我的泪水,极尽温柔。
半晌,他期盼地看着我,“娘子先为我更衣。”
我舒眉一笑,为他脱下帝服,换上驸马冕服。
穿毕,完颜磐解开我腰间的衣带,“我为娘子更衣。”
举止轻柔,却显得笨拙,他的掌心不意间滑过我的胸脯,我一颤,略略垂眸。
更衣完毕,他上下打量着我,黑眸惊艳得闪亮,“娘子很美。”
“官人很俊。”我含笑对应,他本就俊美,穿着这身朱红冕服,愈发显得轩昂俊挺。
“还差一点儿,补补妆。”他扬声唤宫女进来,命她们为我上妆。
他让我上妆后便去大殿,然后离开寝殿。
一刻钟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我缓缓走向大殿,朱裙后裾曳地而过,长长迤逦。
大殿铺着大红毡毯,北首设一高案,案上有婚喜所用的物品,两支大红喜烛燃烧着,烛火明亮。内侍搬一把椅子放在高案前,然后徐徐退出大殿,搀扶着我的宫女也退出去,剩下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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