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浮现出分别前叶梓翔眷恋不舍的眼神,我靠着六哥的胸膛,闭上眼,“我视他为兄长,就像六哥这样,不过,六哥到底是不一样的,是湮儿可依靠一生的。”
他轻叹一声,“他两次求娶你,都被我婉言拖延,如果他再次求娶,我真不知如何应对他。湮儿,他对你痴心一片……在这大半年里,他可有……对你不敬……”
我跺脚,“六哥想到哪去了?他行事磊落……是真君子。”
他以为我害羞,开怀一笑,笑声出奇的愉悦。
叶梓翔是真君子吗?在那个破庙,他借机亲我;在泰州官衙,他借酒吻我;我南下时与他告别,他强行抱我……这些都不像他磊落的性情,虽然与金人比起来,他光明多了。
我敬服他的才气与将帅之才,不愿看低了他,他对我的“不敬”,我便当做是他情不能自已才有所为的罢。
“很晚了呢,六哥快回去歇着吧。”我挣脱开来。
“湮儿,你这么狠心扔下六哥大半年,我罚你今夜陪我守岁。”赵俊落朗一笑。
“守岁?”
“民间有守岁的风俗,我们是一家人,就学民间守岁,如何?”
“不睡觉,我们做什么?”
“我们可一边饮茶、一边吃夜宵、一边对弈。”
六哥兴致高昂,我也好几年未曾与六哥一起过年,便答应与他守岁。
雪儿和霜儿在旁伺候着,我与六哥坐着对弈,各自抱着一个暖手炉。
一局未分胜负,便有六哥的近身内侍有要事禀报。
六哥摆手道:“没见朕与长公主守岁吗?明日再报。”
内侍满目焦急,“陛下恕罪,秦侍御那边的人来说,出大事了。”
一听是秦欢,他更是不悦,“退下!”
内侍祈求地看着我,我拈子一笑,“六哥不愿听,我听,说吧。”
“秦侍御突然腹痛……据那宫女说,见红了。”
“见红?”我一惊,莫非秦侍御怀孕了?又滑胎了?
“不就是腹痛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赵俊怫然不悦。
“此事非同小可,许是有孕了,六哥还是过去瞧瞧吧。”我劝道。
闻言,赵俊眼眸一亮,立即起身赶去。
我松了一口气,在雪儿和霜儿的搀扶下匆匆上床睡觉,因为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正月初一,秦侍御身怀龙嗣的喜讯传遍越州行宫。
母凭子贵,她恢复了婕妤的位分。
一夜之间,因对长公主出言不逊惹怒陛下,被将为侍御,不到两个时辰,凭着腹中龙嗣,又连升数级,可真够神奇的。
不仅如此,连续三夜,六哥都留宿在秦婕妤处。
初四,秦婕妤进封为昭容,仅次于李昭仪。
这几日,六哥再添龙嗣,龙颜大悦,满面春风。
看来秦欢这人并非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
绍兴元年春,正月己亥朔,六哥率领百官遥拜二帝,不受朝贺。
己酉,叶梓翔率兵前往洪州(备注:今江西南昌),金兵再犯扬州。
绍兴的冬日比汴京和会宁暖和多了,却有一种潮湿的冷,我时常在半夜里冻醒,李容疏配了几种草药煎熬成汤,让我临睡前泡脚一刻钟。此后,夜里便很少冻醒。
连续下了三日雪,行宫宫道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宫人扫雪整整一个时辰才扫出一条道来。
花苑中梅花开得正好,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残雪压枝,与嫣红的花朵形成鲜明的对照,红红白白,娇嫩如肤。
我站在廊上愣愣望着一树雪梅,脑中浮现的却是汴京城南那片辛夷树林,还有完颜磐那张俊脸、他说过的那些话。
阿磐,分别将近两年,你还好吗?
忽然,前方传来一串清脆欢快的笑声,应声走来的是一袭名贵貂裘的秦昭容。
“哟,长公主在赏梅呢?”她站在我前面四步处,上下打量着我。
“这就对了,这身天青色精绣锦裙和雪白貂裘才衬得起长公主的风华。”见我不语,她自顾自地笑道,“听闻陛下赏赐长公主二十袭新衣呢,长公主应该谢我呢。”
“秦昭容有孕在身,雪天路滑,还是谨慎为妙。”我懒得理会,径自朝前走去。
秦昭容伸臂拦我,黛眉高挑,“长公主,虽然我出身寒微,不过好歹也是陛下的妃子,虽不敢妄想长公主叫我一声‘嫂嫂’,但长公主也该尊重我腹中孩儿,和颜悦色一些吧。”
我清冷一笑,“下次有机会吧。”
秦昭容冷哼一声,先行转身折往花苑,却在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尖叫起来,身子后仰,右腿上翘,一副行将跌倒的样子。
我一惊,但见——
站在我身旁的轻寒立时出手,眼疾手快地扶住秦昭容的身子,助她站稳。
稳身之后,秦昭容惊魂未定地捂着小腹,怒斥两旁的宫女,“你们都是呆子啊,不知扶我吗?”
我勾唇冷笑,离开花苑。
回到寝殿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听闻秦昭容滑胎了,据说是在花苑差点儿滑倒,受惊过度,那胎儿便流掉了。
六哥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再过半个时辰,六哥的近身内侍前来宣禀旨意,让我去秦昭容寝殿一趟。
虽然心存疑惑,我还是踏入秦昭容的寝殿,赵俊坐在外殿的正座上,端着茶盏,面色比往日白,阴晴不定,目色复杂,伤痛,怒气,焦虑……秦绘也在,躬身站在一侧。
怎么,秦绘这么快就知道堂妹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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