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卿捂脸,泪水从指缝渗出,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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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澜在九华殿外等了一个时辰,才走进大殿。
殿内萦绕着淫靡、腐朽的气味,其中有酒气、菜香、焚香等等,并不好闻,令人作呕。
齐皇正为四个美男寻欢作乐,他坐在锦榻上,一个美男按捏他的肩背,一个按捏他的腿,一个手持酒壶不时地喂酒,一个将新鲜的瓜果塞入他口中,美男环伺,尽显“齐人之福”。
而且,他们衣衫不整,袒胸露背,束发凌乱,淫乱的景象令人摇头叹息。
“国师来了。”齐皇笑呵呵道,暗黄的脸上浮现令人恶心的淫笑。
“都退下。”苏惊澜淡淡道。
“我们要伺候陛下。”一个美男柔声撒娇,“陛下,我们不走。”
“退下!”
苏惊澜低斥,雪白的俊脸冷如寒冰,不怒自威。
四个美男慑于他的威严,不情不愿地退出大殿。
齐皇躺下来,笑道:“国师何须动怒?他们不懂事……”
苏惊澜轻声问:“陛下何时临朝主政?”
“有你在,朕何须临朝?何须主政?”他懒洋洋道,将一颗果肉如雪的荔枝放入口中。
“朝野议论纷纷,臣民对陛下的所作所为大失所望,再如此下去,陛下会失去民心、失去臣属。”
“哪有这么严重?国师啊,你最擅夸大其词,唯恐天下不乱。”
“陛下不信吗?”
苏惊澜语重心长地说道,“上谏的奏折多如牛毛,堆积成山,沈相率文武重臣跪在殿外求见,跪了三个时辰也没见到陛下。臣以为,沈相对陛下大失所望。”
齐皇笑道:“沈相有何惧?只要国师在朕身边,忠心于朕,一人足以。”
苏惊澜又道:“那陛下可知,皇后的兄长沈相在我齐世家高族、文人士子中威望极高,倘若沈相有心辅佐太子尽早登基,陛下这皇位,只怕……”
闻言,齐皇终于眉心一跳,坐起身,“有这么严重?”
“陛下又可知,魏军在边境蠢蠢欲动。”
“魏皇不会南侵的,战事一起,劳民伤财。朕太了解魏皇了,他和朕一样,只愿天下太平,耽于享乐。”
“人总会变,陛下认识的魏皇,是十年前的魏皇。”
“这样啊……”齐皇皱眉思索,“依国师之见,如何是好?”
“明日起,陛下临朝主政。”
齐皇忽然想到什么,笑起来,“不如这样,朕去上朝,不过你代朕朝议。至于政务,往后所有奏折直接送去无极观,你也知道,朕一看奏折不是头疼就是犯困,国师就勉为其难地代朕处理政务罢。”
苏惊澜为难道:“沈相等大臣会有微词……”
齐皇佯装怒道:“朕龙体不适,需静养,谁敢有微词,朕就斩谁的脑袋!”
至此,苏惊澜代齐皇朝议主政。
沈相与太子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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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浓夜好似披了一袭曼妙的轻纱;夜风吹拂,树梢沙沙地响,平添几分森诡。
杨氏蹲在茅房,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四肢绵软,浑身乏力,快喘不过气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晕倒在茅房。
一定是晚膳不干净,害得她腹泻不止。
她出了茅房,虚弱地回房,却觉得左边好像有人。她转头看去,吓得心猛地跳起来,顿生恐惧。
那棵大树后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脸白如雪。
那是老爷的原配夫人柳黛。
杨氏眨眨眼,人不见了。
兴许是眼花,看错了。
她转身回房,吓得差点儿尖叫,柳黛站在廊下,瞪着她。
“不要过来……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烧给你……”杨氏恐惧而惊慌地说。
“我要你……偿命……血债血偿……”柳黛慢慢道。
杨氏惨叫一声,跑回寝房,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可是,她忽然觉得被窝里怪怪的,便掀开来看看,“啊——”
被窝里都是绣着梅花的丝帕,很多很多,铺满了寝榻。
而梅花丝帕,是柳黛的最爱。
连续五日,杨氏每夜都看见柳黛的鬼魂,每夜都不敢睡觉,一闭上眼,柳黛就出现在她眼前,要掐死她。
洛正刚见她面色暗黄,整日神不守舍,好像没睡醒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身子不适,夜里睡不好。
倚玉轩里,秀娘愤愤道:“小姐,这不是明摆着吗?她为何这么怕夫人的鬼魂?因为她心虚!”
“她并没有亲口说出来。”洛云卿沉思道,“吓她五日了,她就是不说,我们也没法子。”
“可是,当年为夫人接生的稳婆马娘说了,杨氏也在房里,是杨氏害死夫人的。”
“那个马娘有没有说,杨氏是怎么害死娘的?”
“马娘回乡下已十八年,她说这十八年来,她日夜不安,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夫人。因此她特意回来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秀娘说,“当年夫人难产,生了小姐后流了很多血,我抱着小姐给老爷瞧瞧,房里就只有马娘和杨氏。马娘说,夫人难产时口含千年人参,我抱着小姐出去后,杨氏就取出夫人口中的千年人参,还对夫人说,迟早要弄死小姐。夫人听了这话,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了。”
洛云卿明白,以杨氏的蛇蝎心肠,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可是,时隔十九年,杨氏怎么会承认。
秀娘目含热泪,握着小姐的手,“小姐,夫人死得这么冤、这么惨,你一定要为夫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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