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起床,碧儿眼皮跳得厉害,用指尖掐了又掐,没用,心也慌慌的。于是,心情就有点沉闷。在君问天凛然的目光下,勉强吃下一碗肉粥。
用过早膳,她说要去舒园,君问天点点头,吩咐秀珠和一位家仆跟着。
碧儿走到院门处,偷偷朝后看了看,君问天立在台阶上,慢悠悠说道:“不准骑四雪。”
碧儿气得咬牙,“我……又没说骑,只是带四雪去散散步。”她昨天也没骑四雪,在马厩外站了站,和四雪说了两句话。
“四雪早晨已经出来透过风了。”
“四雪是我的,谁这么大胆,不经我允许,就接近我的四雪?”碧儿摆出堡主夫人的威仪。
“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碧儿耷拉着双肩,谄媚地笑着商量:“亲爱的夫君,我……就牵一小会儿,行不行?不多接触,四雪会忘了我的。”
君问天沉吟了下,“这样吧,等你从舒园回来,我和你一块儿牵。”
碧儿挥动双臂,“怀孕不是犯罪,我有权利向你提出严重抗议,你已过度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说完,狠狠地跺了跺脚,表达自己心内的怒气。
“既然你这样说,那舒园就不要去了……”话音未落,碧儿人已没了。君问天站着,噗地笑出声来。今天没出太阳,他却觉着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早晨。
绯儿的尸身已经收殓,沈妈给她梳了头、化了妆、换上簇新的一身裙装,因仵作还有可能来验尸,暂不下葬。因是凶死,又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法事全免,就简单地烧了些纸钱,一个岁数不大的和尚在门外为绯儿念经超度。
小门小户的日子,经不起来去,舒园像被一根横木压垮了。舒富贵喝得烂醉,满身酒气地坐在厅中,眼睛血红得像要吃人。舒夫人哭得上眼皮和下眼皮黏在了一处。碧儿拉着舒夫人到自己原先的闺房坐坐,那间房现在最是清静。
开了门,房中收拾得和她未出嫁时一模一样,韩江流送给她的狐裘、衣裙放在榻上,被叠得整整齐齐,书摆放在床边。碧儿看着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沈妈整理的,这件狐裘你怎么没带走?”舒夫人摸着温软的皮子,喉咙哑哑地问,“我们绯儿一天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碧儿张了张嘴,舍不得说出把狐裘送给绯儿陪葬的话,这是韩江流的心意,她要珍惜,“娘亲,我一会儿在镇上给绯儿多买几件锦袄穿上。”
“不要了,人都死了,多一件少一件有什么意思!”舒夫人悲痛地摇摇头,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泪,顺带扯出一根发簪,落在地下。碧儿捡起,发簪是银子打造的,男人束头发用的那种,像有了些年头,簪尾有些发黑,“这是谁的?”
“不知道,是在绯儿的妆台上发现的,不是姑娘家用的东西,我觉得奇怪,拿了过来。”舒夫人因悲痛过度有些恍恍惚惚的。
“娘亲,这个放我这里。我明天去和林,让夫君找找官府中的朋友,请他们尽早为绯儿伸冤报仇。夜长梦多,再拖下去,只怕凶手会逃之夭夭。”
“嗯,麻烦君堡主了,他认识的人多。唉,也该早些让绯儿下葬,入土为安。”
舒园处处弥漫着凄凉,让人喘不过气来。碧儿没等用午膳,就和秀珠回飞天堡了。路上,碧儿摸着袖中的发簪,问秀珠镇上有没有首饰铺子。
“镇南镇北都有首饰铺,有家玉铺是老字号,玉的成色特别好,工匠的手艺也不错。”
“那去玉铺吧!”韩江流送了那么多礼物给她,现在他要成亲了,她总该送一件回礼。这是自己的心意,不是飞天堡与四海钱庄之间的往来。
碧儿先去大快朵颐饭庄自己的行李中取了点银子,在饭庄吃了点午膳。掌柜的凑在她耳边,把昨晚赵管家和潘念皓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家常话,碧儿微微一笑。
玉铺在镇南,货品以玉为主,黄金、白银的首饰也有。掌柜的笑吟吟地把各种玉器放在柜台上,让碧儿挑选。碧儿看了又看,都是些传统的玉佩和吊件,雕花刻草的,没什么特别之处。碧儿拧着眉,瞄到柜里有块浅褐色的挂坠,“掌柜的,把那个拿给我看。”
掌柜的有些不情愿,“夫人喜欢这个?”
“这颜色特别,很适合男子戴。”碧儿越看越中意。
掌柜的犹豫了一会儿,拿了出来。碧儿小心地捏住,挂坠冰凉光滑,图案天然,“我就要这块!”
“唉,夫人您太有眼力了,这是本店唯一的一块玳瑁挂坠,我还是从出海的大船中购来的。玳瑁是海里的长寿之物,这挂坠乃它身上脱下的壳制成的。传闻,玳瑁几百年脱一次壳,壳吸引天地精华,人佩戴上,会延年益寿。”
“掌柜的,你别吹得天花乱坠。说吧,多少银子?”碧儿可不上当,玳瑁是罕见,主要是得来不易,可是绝对没有他说的那种功效。她有一同学,戴的就是玳瑁眼镜,也没见有什么特别。但在这个年代,估计想得到一块玳瑁是很难的。把这个送给韩江流,但愿能带给他一点好运,她由衷地祈祷。
“三百两!”掌柜的竖起三个指头。
“一百两!”碧儿淡淡地低下眼帘,让秀珠取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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