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没有侧过头去看易凡，她心里终究是有一点失望的，这头狼，依旧对自己保持着足够克制的容忍。
这种容忍，也即是不亲近，也即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即使这样的距离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柔。
易凡也察觉到了氛围上微妙的不对劲，趴在脖子上的黄芸已经离开，去了黄泉那里，而红叶和孟婆在分别说了一句话之后，似乎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不坦率吗？或许真的是这样也没有错吧，明明自己心底里确实也在怀疑着她们来着。
是的，怀疑，即使经历了盘龙镇的一战，易凡也并没有真的就将孟婆和红叶当做真正可以信任的朋友，他对她们的信任比不上赵月儿，跟黄芸相比也都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原因很简单——
他并不了解这两个人，明明对方似乎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有所察觉，但是关于她们的一切，除了前世记忆里那些根本不靠谱的传说之外，实际上也就只有这短短几天相处的印象了。
“那么……”此时再一听到孟婆那隐约是生气的话，易凡也是不由尴尬，盘旋在脑海中许久的疑问，这个时候也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打算要解释下你们的事情吗？”
“扑哧～”听到易凡这明显过于正经的问话，红叶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都仿佛忽视了那问话之中的潜台词。
而在听到这明明是象征着不被信任的问话时，孟婆的脸上，也是一下子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表情。
她知道，在易凡明确表示出不信任自己的同时，也即是意味着他认同了自己的同伴身份——是同伴，而不仅仅是出来帮他解决问题的帮手。
至于易凡问到的问题……
“昨天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孟婆转过身，眼眸里映出易凡巨大的身躯，“查察司吴昊，那是在整个地府都很厉害的存在，除了阎君之外，甚至就连号称冥界最强的沉中侠，名义上也要归他管辖。”
地府本就相当于冥界的官府，所以孟婆的话，并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
不过，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却也是跟着黯淡下去，随即就又转过身去，用着仿佛失去了所有感情的语气说道：“当然，将我逐出冥界的人，也是他……”
逐出冥界！看起来仿佛是轻描淡写中随口说出的四个字，但是在那四个字的背后，到底又隐藏着多么沉重的感情，就连本应是身为事外人的易凡，此时也能夠清晰的感觉到。
然后他的脑海中，猛地也就闪过了之前吴昊跟红叶的对话，以及那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在最后离开时所露出的挣扎表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又到底要承受怎样的沉重呢？
易凡低下头，望向身边的孟婆，轻声开口问道：“理由的话，果然是因为你父亲之前说过的预言吗？”
毁灭冥界！这样的四个字，与前面逐出冥界这四个字相比，到底谁的份量会更重一些，对于易凡来说无法判断，但吴昊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却早已清楚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种选择带给人的感觉并不会轻松，甚至在易凡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都会忍不住想这到底是不是什么夸张的毫无可信度的谎言。
但这显然并不是谎言——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
而孟婆也没有反驳。
在听到易凡的话之后，明明是主动过来谈话的孟婆并没有立马就做出回应，即使她基本可以确定易凡早已知道答案。
红叶也没有开口，她知道自己有些东西同样要告诉易凡，所以她默默地准备着，并没有因为眼前早已知道的故事而动摇。
“这样吗？没有办法吗？不是之前还想着回到冥界吗？”易凡也记不清楚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他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希望，随即却又马上被自己推翻，只能试探一般地问道：“那预言的内容，难道已经肯定了你会毁灭冥界吗？如果只是模糊不清的东西，那么换个角度去理解的话，或许……”
孟婆脸上却再次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她转过身，就连嘴角上也突然挂起了满足般的弧度，“喂喂，不过是一只狼而已，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我可要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做了，我们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跨种族什么的，怎么想都太重口味了啊！”
这家伙，是笨蛋吗？明明心里都已经感动的快要哭了吧！
看着孟婆这明显太过夸张的演技，易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过脸上却是瞬间就又挂上了正经无比的表情，“我是在很认真地问你，如果，如果说我能够帮助到你的话，那么……”
正要说话的易凡，突然就看到一个人影朝着自己飞来，然后靠在了自己的脸颊旁。
“你果然是很迟钝的笨蛋呢。”孟婆停留在易凡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眼里却是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刚刚的话，可也是很认真地在说呢！”
看着眼前的情景，红叶忍不住别过头去，就连后面的黄芸，也是一下子抱住黄泉，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情。
易凡脸色忍不住就是一僵，实际上并不是笨蛋的他，自然知道孟婆刚刚这话里隐藏着怎样的意思——但是，现在自己只是一头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至少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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