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巴蜀王陵山头的制高点,向东西四望,巴蜀王陵入口朝向蜀都,三个出口各朝向白柯子镇、乐陵与隆夏的方向。
不知霍遇是早就洞悉了所谓兵阵图的奥秘,还是无意部署,他确实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卿卿,我输了。”
卿卿不解地看向孟峦,孟峦淡笑道:“无关道德礼义,有人注定是将星命格,单论打仗,他看得比我们都长远。”
卿卿默然,她可以忘记霍遇在北邙山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却不能忘记那些丧命在他手上的同胞。
孟峦转头看向卿卿:“卿卿,我要同云棠成亲了。”
这算是这大半年以来卿卿听到的唯一喜讯,一时喜极而泣:“爹娘和大哥泉下有知,该多欣慰……”
“只是如今她尚是晋王亡妇,我娶了她也不能给她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若这时谢云棠突然“活过来”,谢家满门都将落个欺君之罪。
卿卿不禁大胆地想到,若霍遇登基,是否能还谢云棠一个清白的身份……
“如今柏年叔叔也回来了,家里终于不再只有你我二人。”
孟峦欣然一笑:“是啊,有长辈了。”
孟柏年只比他大七八岁,因辈分关系,他年少时候极不情愿叫他一声叔叔,而从今往后,真得把他当长辈一样敬着。
他们这个家散了太久,好不容易要团聚了。
孟峦带来了两艘巨船,两艘船不舍昼夜地在江上打捞,尸体打捞了不少,却没有一具是霍遇的。
足足半月,霍遇的物品一件都没能打捞到。
霍骋刚能下地走路,便赶来巴蜀王陵前的营地询问霍遇的音讯。
霍骋见到卿卿,立马拉下脸色。卿卿手里捧着刚摘来的果子去找孟九,见了他也是绕路走。
霍骋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一瘸一拐跟了上去,走到卿卿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坠子扔在卿卿怀里。
卿卿提起坠子,一枚半个鸡蛋大小的貔貅玉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她有些心虚,这块玉是霍遇在北邙山送给她的,早先在永安府被她卖了,不知怎么会回到霍骋的手上。
“王爷说他不要别人丢弃的东西,便把这坠子随手给了我。既然是他送给你的,望你以后严加保管。”
卿卿收起玉坠。
霍骋看着远处,躲避她的视线,长叹一口气,又道:“王爷的箭法是关外一等一的,他能百步穿杨,但那天在猎场,分明是顺风,他用了四五之箭才射中你。他若想要一个人死,一口气都不会留给对方。”
“就算我还活着,难道就不曾受过伤害了?你不必在我面前白费口舌,你们从来都把女人当物品一样看待,哪会知道对我来说这条命是多么宝贵?就算王爷未伤及我性命,我也不会为他一时心软而感激涕零。”
“那时你躲在朝阳寺,其实他都知道。他去看过你,就隔着一道解签的帘子,他说过幸好你活着,因为你是长公主看养大的,他对你另眼相待。长姐如母,王爷和长公主感情很深,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关怀都被你夺走了。”
“我的家也被他夺走了。”
“他……当初你我被孟华仲挟持,他不是不想救你,王爷看着我长大,把我当亲弟弟对待,你与他才相识多久,他竟为你而不救我。”
霍骋口中的霍遇和她心目中的霍遇渐渐重合,有相同的地方,细枝末节处却又有些许不同。
无论细节如何,他都是那个时时刻刻掌握着主动权的人。
“我们王爷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霍骋下巴颤抖,眼睛被泪水打湿,“他想救谁就救谁,就算他当时果断救了你,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都怪我,他才坠江。”
霍骋拿袖子抹着眼泪,卿卿秀眉蹙了蹙,霍骋一向对谁都冷着脸,不苟言笑,其实他也只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
她拾起一个果子擦干净,递给霍骋。
“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她十分平静——那人是逆天命而生的,怎会有事呢?
霍遇擅自挖巴蜀王墓,博得众人关注,太子和赫连遇只能生闷气。赫连遇的人半路拦截到由蜀都送往朝廷的战报,得知霍遇下落不明,他纠结片刻,把这密函拿去给太子。
赫连昌冷笑:“都说晋王在朝中无权无势,可有陛下撑腰,谁又能真动得了他?当初他在你向孟家小女儿提亲前夕将孟家小女儿掳掠走,分明是向你耀武扬威。他在白柯子镇的时候又几次三番从我们手里逃脱,殿下,若等仗打完,回了永安,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想要他的命更是难上加难了!”
太子一想到当初赫连昌瞒着他埋下伏兵围剿霍遇,就火冒三丈,但奈何赫连昌是长辈,他只能压下怒火,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七弟虽行事过分,更有不臣之心,却是我手足兄弟,我怎能加害于他?”
寒意渗到赫连昌眼底:“殿下无非是不敢亲自动手罢了!依臣之见,晋王战功赫赫,比殿下有远见,手腕强硬,当是储君第一人选,只怕陛下也是这样认为!”
“舅父,你……”太子被戳中心事,一时语塞。
“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要殿下一句话,就能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你要我去害我的亲弟弟?”
“不是害晋王,而是为你自己肃清道路。当初殿下能将他发配到北邙山去,如今怎么就狠不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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