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知道你看不上我的那些本事,但你多少也得学上一些,以后外婆不在了,你好歹也能……”
祖孙俩人的话越说越低,冰冷的室内最终只剩下案桌上的香袅袅飘荡。
*
讨到了神婆的符,赵奶奶安心的不是一点两点,也开始有功夫关心起其他来。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干寒的西北风吹得人面颊生疼,好些都生起冻疮来,而那些被安排下井的男人们已经不肯再干这徒劳无功的苦力活,因此村里的挖井工作只能搁置。
这天气依旧没有半点要下雨下雪的迹象,但年的脚步却一天比一天临近,赵家虽然门户冷清,但也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燃着木柴烧水的温暖灶间,赵奶奶和南宁盘腿坐在暖和的炕上,手中正不停捏着过年要吃用的小圆子,边上是被照顾得好好的赵承德,而家狗大黑则趴在灶洞前烤着火。
大黑更瘦了,暗淡的皮毛下瘦骨嶙峋,它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唯有竖起的耳朵时不时动弹一下。
赵家其实不怎么缺水,因为赵奶奶有好心的钱姨婆这个姊妹。
钱姨婆每隔个两三天就会叫自己的大儿子或是小儿子载两桶水过来,这水是从他们两家七八口人里匀出来的,算有些珍贵。
毕竟比起旮沓村井水干涸的状况,绍兴村着实要好些,只是井水上涨得慢点,钱姨婆家那口就是这样。但无论如何,水量总归还是有限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够吃用了。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并发出声响,整个屋子被蒸腾而起的水汽笼罩得雾蒙蒙的,南宁停下了手中捏圆子的动作,利索地起身下炕,将锅里烧好的开水盛灌进空热水瓶里。
“南宁,别忘了先留出一碗给承德喝。”赵奶奶一边搓着圆子,一边交代道。
“好。”南宁干脆地应了。
也不知是不是清过井的缘故,钱姨婆家送来的井水里都带着少许泥沙,在短暂的沉淀过后还必须得用纱布过滤两遍,但就算这样,烧过之后的锅底也会沉淀一些砂子,那水显然不怎么干净。
一锅水只能灌一个半的热水瓶,正当南宁去天井取水缸里的生水准备继续烧煮时,却听灶间的大黑朝着门前大声叫了起来,同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外头来人了。
来的人是同巷的长脚叔,他来提醒赵奶奶去大队里开会,每家每户都要去一个代表参加。
开会的主题是请道师祭天求雨,左不过就是商量一下各家出的贡品,没什么稀奇,赵奶奶解了身上的围裙,交代南宁看顾家里一声后,便跟着离开了。
南宁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兴趣,在赵奶奶走后,他很快将从水缸中盛出的生水又倒了回去,空着手转身走进灶间。
昏暗的灶房里安安静静的,赵承德依旧还是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躺在炕上,南宁忍不住上前俯身湿湿地亲了亲他干干的唇角,自对方被安置在灶间后,除了喂食,他们很少有这样纯粹亲密接触的机会。
底下温着柴的锅炉已被擦洗干净,南宁伸出手,澄澈的水流勃发一般从他的掌心流进锅里,寂静的空气中一时只听水声哗哗,这才是最干净最适合饮用的水。
这些日子南宁经常会偷偷补充水缸中的用水,不然仅凭着钱姨婆家给的,还真支撑不了赵家的生活。
一锅水很快就放满了,南宁盖上锅盖,刚想坐到灶膛前添火加柴,不经意一回首,却见炕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睁开了眼睛。
赵承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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