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告诉叶青岚?”
“是啊, 如果他现在都不信我,以后我也更不能信他, 如果没有信任, 会引来很多麻烦呢。”
“那叶孤城呢,你就不怕——他到最后仍然孤注一掷?”
“唔, 应该不会。叶青岚不是笨蛋,不会不防着他,而他就算做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跳出来做叛臣。”
“唉,好吧, 明微, 你要小心。”
明微失笑,“小心什么?阮锦,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现在的他,不会杀我。”
目光悠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似乎一切都不安定, 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也许只是初见他的刹那, 也许是他的第一个微笑。也许——只是在所有谎言和阴谋之中, 他始终坚定寒锐的眼睛,让他不曾迷惑。
叶孤城, 就赌这最后一次, 你——会怎样选择?
*****
愈往北行, 天气渐冷,离了中原腹地,景致也渐渐荒凉。
马车急行,外表朴素的马车上坐着的车夫披着蓑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虽清晨的天气有着北方特有的干燥寒冷,但他这般打扮仍让人想起江南的渔夫而非在这北方赶车的车夫。
车夫是曲十八,自七年前明王替他报了夺妻杀子之仇,他便已把自己的一生卖给了明王叶微空。
车内极为宽敞,明微卷着棉被睡得正香。
叶微空倚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见睡梦中的他皱着眉,似乎不知梦到了什么,有些苦痛模样。
眉间一折,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手伸过去,触及他的肌肤,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心中一动,他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剑,他已经许久没有用剑,伸手过去,感觉剑身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整颗心完全冷静了下来。
如他手中的剑。
其实比起当初那柄,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寻常铁匠也能打得出来,只是他最熟悉的长度与重量罢了。
以他现在的剑法和心境,已无须剑,无论什么都可作他的剑,可是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他还是带上了一把这样的普通长剑。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让他也不禁有些兴奋。
对手难寻的寂寞,已经很久很久了。
——虽然知道,这之后掩盖的事情,但意外的是,他居然并没有兴起破坏的念头。
垂眸,看到明微的睡颜,他忍下喉间欲咳嗽的痛苦感觉,从一旁的小柜中取出两片甘草放入口中,苦涩的味道散开,终是抑下了阵阵涌上的腥甜。
站在高处么——?虽然可以走到更高的地方去,但是看不到在乎的风景第一次让他感到踟蹰。
那便这样吧——等一等也是无妨的,待他看够了这片风景再走也不迟,就算山上的荆棘会多一些,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他俯下身子,长发倾泻而下,落在明微的肩头脖颈。
他见他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睡醒的模样显得有些迷糊的茫然。
叶微空带着浅浅的笑,“醒了?”
明微揉揉眼,应了一声,疑惑地看向他,这人怎么了,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
*****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阮锦感叹。
她没有见过南弥寺,但来到这座南方城市,朦胧雾气中,一座座精致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映着山水秀色,极为婉约好看。
不过,她也终于理解了明微为何称南弥寺为迷宫。真的太大了,而且相似的屋舍颜色和结构,当真不容易判别不同。
“我们一进观音镇他就该知道了。”叶青岚站在围栏旁,淡然道。
他们此刻在“无尽意楼”,是南弥寺旁最为精致大气的客栈,建在一个小坡之上,从三层便可俯瞰整个南弥寺的烟雨风景,故在整个南方都极有名气。
世界无边尘绕绕,众生无尽业茫茫,爱河无底浪滔滔,所谓无尽意菩萨,欲把这无量世界,变成极乐世界。欲将无尽的众生,都教化成佛。又把这无底的爱河,统统填上。所以无尽意菩萨,名为无尽意。
在南弥寺旁,什么都跟佛家沾点关系,就算是食物,也几乎全部是素食——
怪不得明微那个肉食主义者在这里呆不下去……
阮锦倚在栏上,带笑道,“到了此刻,他该是得了消息了,你父皇病重瞒了许久,也是瞒不下去了,更何况他本就在宫中有探子。他该猜到你会——孤注一掷。”
叶青岚微笑着看向她,“妄月夫人果然聪明,不过,缩在龟壳里的乌龟,要砍掉它的脑袋很是伤脑筋呢。”
“他龟缩不出,想是知道明微陪着叶微空去了北方,若是他知道他与我们一道来,大约现在我们就不能好好呆在这无尽意楼中享乐了,等着我们的恐怕是刀兵凶险,不到最后一刻,像戒瞳那样的人,是不会与你彻底扯破脸皮的,三皇子殿下。”
叶青岚眯着眼看向南弥寺,“是啊,他对大悲般若塔阵极为有信心,事实上,如果没有明微,我们确实拿它没有办法。”
阮锦轻笑,“放心吧——不过,他说过了,此事只需你、我、他三人就可成事,其他人根本不必。”
姜冬至夹起一块素饼,咬了一口笑道,“哎呀,被人嫌弃了呢,呐,是不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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