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对董妈倒是亲近的很。
一老一小不知不觉，便聊了两三个小时。
不知道为何，长安原本纷乱的心绪竟然在老人的絮絮叨叨中，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
许是太久没有倾诉的对象，董妈越说便越是起劲，略显沧桑的眼中有淡淡的光华流过。
小姑娘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的描述，心中不由感慨起当初世道的艰难。
但更多的，还是对于素未蒙面的奶奶的哀思。
以往，长安只能从许曜的寥寥数语中窥见奶奶当年风华的冰山一角。而如今，因着董妈今天的话，长安倒是对奶奶又多了几分了解。
许老夫人未出嫁前的闺名叫尹诗，是西洲有名的书香世家尹家的独女。因家庭环境优渥，父亲母亲都是留洋归来的文化人，从小就受到了极好的教育。
可以说，古时世家小姐会的琴棋书画，她无一不精。不止如此，因着父母的缘故，对西洋文化也是略知一二。
随着尹诗年岁渐长，姣好的容貌再加上不俗的举止谈吐，她渐渐成了大家口中的才女。
仰慕者更是多如牛毛。
可大小姐愣是看不上那些向她示好的花孔雀们，总觉得那些男子虽然外表光鲜，可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尹诗要嫁就嫁这世上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后来，尹诗遇见了当时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的许治国，不顾家人的反对，硬要嫁给他。
索性许治国是个知道疼人的，也确实打拼下了一份家业，尹诗才慢慢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只是，毕竟是从小千宠万宠娇养出来的小姐，没有过过一点儿的苦日子，初出嫁入许家的时候，各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董妈说到这儿，一个没忍住，眼中的泪就又掉了出来。她也顾不上擦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我们小姐到底是个有福气的，许首长是个好男人，对小姐真是好的没话说。”
长安点点头，想起爷爷偶然间提到奶奶时眼睛中无可掩饰的思念与柔情，拉着董妈的手说道：“我能感受到，爷爷很爱奶奶。”
董妈笑笑：“是啊，当初老爷和夫人还担忧小姐选错了人……可在那段动荡的岁月里，却是因为许首长的缘故，尹家才得了一时安宁。”
……
聊了一会儿，董妈见时间不早了，便催促着长安去洗漱。
她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小小姐让她多说些以前的事情，她便一下说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影响了小小姐的休息，可就是大罪过了！
长安没有错过董妈面上那一闪而逝的自责。小姑娘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我平时也不会这么早休息的，还要练一会儿琴的。”
听她这么说，董妈心里就更是愧疚了：瞧她，竟然还耽误了小小姐练琴的时间！
真是太不应该了！
见董妈这样一副模样，长安劝解了几句，见她面上稍缓，这才转身进了琴房。
小姑娘纤长的玉指抚上琴身，精致秀气的眉眼间拂过一抹淡淡的离愁别绪。
悠扬的琴声响起，只是细听，却是道不尽的情思。
——
不知道，哥哥现在独身一人在军校里，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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